母亲的智慧

　　圣经上说，上帝不能亲自到每家，所以，创造了母亲。母亲，无论贫穷、富有、聪明、愚笨，她都有一颗温润慈爱的心，对待她的孩子，她的家。她把所有的爱、所有的智慧都温柔地覆盖在了她的孩子身上。
　　我的母亲，和千千万万的母亲一样，把一生的爱和智慧，都抛洒给了我们。虽然，她大字不识一个，虽然，她半生都在艰辛、劳顿、困苦中挣扎。
　　母亲14岁就没了亲娘，下面有4个妹妹，她很早就帮助姥爷扛起了家的重担；18岁就嫁给了我的父亲，我父亲也是行大，下面有5个弟妹。用别人的话说，母亲是出了狼窝又入了虎穴。她和父亲一起用13年的时间，把婆家的小姑子、小叔子拉扯大了，又有了自己的孩子。我们姐妹几个挨着个来到人世，她又一把屎一把尿地拉巴着我们。等我们都长大成人了，母亲兀自地老下去了。多年的辛苦奔波、严重损害了她的健康。到现在，有许多慢性疾病，每天都大把吃药来维系生存。
　　有一次聊天，我忍不住脱口而出：妈，我们小时候，家里那么穷，可我们并没觉得过的有多苦，您总是能让我们吃饱穿暖，还供我们读书上学。您真是很了不起。当时，母亲正在给我做我最爱吃的野菜馅饽饽，她一边忙碌着一边说：“那有啥，哪个当妈的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好。为了孩子，从身上割2斤肉都舍得。那是天性。当时家里钱紧得很，你爷爷不同意供你们上学，说，丫头家的，认不认字都能嫁人，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读书有啥用。我死活不同意，我就是睁眼瞎，不能让你们跟我一样。我和你爸爸为了你们几个能上学读书，和你爷爷分了家。分家的时候，啥都没要。当时，我想，再苦再难，也得供你们上学。妈稀罕识字的人。”
　　妈妈的话一下子打开了我记忆的闸门，我仿佛又回到了我的贫寒的少年时光。
　　分家的时候，爸爸妈妈没要任何东西，领着我们姐妹三个暂时住在姥爷的一间西厢房里。即使居住条件这么简陋、逼仄，我们的房间依旧亮堂堂的，整洁、干净。巧手的妈妈买来几张纯白的窗户纸，糊在脱落了红漆的窗楞上，又用喜庆的大红纸剪了几个栩栩如生的公鸡，贴在了白纸上。地上摆放的是一只黑墙柜、红碗橱，擦拭得一尘不染。炕上靠房山放的是粮食、被褥。为了整齐，妈妈把玉米装在几个大口袋里，上面放叠得整整齐齐的被褥，再盖上一个鲜红鲜红的线毯，非常整洁美观。来我家的人知道了妈妈如此巧妙的布置后，都异口同声地说，妈妈真有招，这么小的屋子，拾掇得那么整洁干净，杂而不乱。
　　妈妈说，人穷心不能不穷。好女不穿嫁妆衣，好男不吃分家饭。日子是过出来的。只要有精神，有心劲，有奔头，就是过好日子。我现在想，那些个困苦的时日，也被妈妈过成活色生香的日子，那便是妈妈的生活智慧了。
　　妈妈在我们村里是出了名的会过日子，恨不得每分钱都得掰开了花。妈妈的精打细算也有网开一面的时候，那就是我们上学读书，和妈妈要钱从没打过喯儿。没有钱就是东挪西借，也会及时把钱给我们买书、买本子、交学费。
　　记忆中印象最深的一件事发生在姐姐身上。姐姐当时上初中，要买一套数理化丛书，30元左右，这在80年代初，绝对是一笔不小的支出，当时爸爸的工资还不足60元，要供养一家老小7口人的花销，生活的拮据不言自明。当时家里正没钱，打酱油、买盐的钱都是妈妈用卖鸡蛋换取的，她没有立即应承下来，只轻轻问了一句：不买不行吗？必须要用的？和你的课本一样？姐姐坚持要买，说，买了它，可以学到更多东西。学到以前学不到的东西。听姐姐这样说，妈妈不再犹豫，从对门邻居借了钱，让姐姐拥有了这套书。姐姐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全班50多人，姐姐是第一个买这套书的人，姐姐也没有辜负妈妈的希望，顺利的考上了高中，上了大学，给我们带了个好头，我们家3个孩子都大学毕业，在城里工作，这在村子里非常轰动，妈妈也很开心。她经常说，为孩子学习花钱，花再多的钱，也是值得的，孩子学文化，学知识，长本事，就有了一辈子的饭碗。有钱用在刀刃上，这也是妈妈的智慧。她勒紧裤腰带，供我们读书，上大学，为我们插上了飞翔的翅膀。今天的我们都有个体面的工作，有不菲的收入，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我们最该感谢的仍是母亲。
　　时至今日，我成了家，有了自己的孩子，也享用着母亲的智慧，人穷心不能穷，有钱用在刀刃上，也成了我的生活哲学。母亲在给了我们生命的同时，也赋予了我们做事做人的智慧。
　　我想，这便是母亲的伟大之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