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鲜女
莫海英歪歪扭扭地起草了一份离婚起诉书正准备翌日送往法院的时刻,其十多年未见面的丈夫陆天翔灰头土脸地回家了。
那是夏日的傍晚,太阳还没有落山,村民们还没收工,在爱晖村的村头,一群野孩子围将上来怔怔地打量着背着破旧行囊垂头丧气的陆天翔,几位好事的村民们一边嘻嘻地同男人打着招呼一边尾随着他进了家门。
陆天翔的房屋建造于九十年代初,五间三层楼高的房子其规模及建筑质量当时在爱晖村也算是首屈一指,他原本打算等发完一个车皮渔粉挣钱后回家好好把新房装修一番,可人算不如天算,这次生意他却遭到了空前的惨败,使他无颜回家,而且杳无音讯一去就是十多载!
女人默默地承受着家庭的重担,七十多岁瘫痪在床的婆婆需要人照顾,二个孩子又小需要母亲养育,从丈夫不归家的那个年头,生活所迫,她加入了挑鲜女的行列,星移斗转,潮起潮落,挑着渔担子,深一脚浅一脚,风雨无阻,常常往返十几里路到集镇农贸市场卖鲜,为了母亲,为了孩子,也为了那个不争气的丈夫!
门“吱呀”一声开了,陆天翔像只被人遗弃的猫一般钻进了里屋,那刻儿老母正侧身躺在床上听见响声忙搭腔,谁呀?男人摞下包袱跪在母亲床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将起来,正在厨房里忙活的海英闻声跑进里屋,见到久别的丈夫,手里捧着择菜的篮子便掉将下来,四季豆撒落了一地,男人见着了女人,惊愣了一下,嚅嗫道,海英……
女人没有哭,只是别过脸去,瘦弱的肩膀却不住地耸动。
母亲在床上歇斯底里地叫喊,你这没良心的逆子,还想知道回家,老娘不认你,你给我滚!
门外,聚集着越来越多围观的村民们……
想当年莫海英的的家庭是多么的风光,她老爹是远近闻名的船老大,十里八乡的村民们谁不知道莫伯雄莫老大的英名,他带领着乡亲们出海打渔的船舶年年产量最高,海路最好,表模会上年年戴上了大红花,喜气洋洋,被评为县里的政协委员、乡政府的优秀党员。那年莫海英刚好初中毕业,可惜成绩平平,高中考不上,后来就在乡镇的一家渔粉厂上班。过了几年,姑娘长大了,变成了一朵花,尽管没有长得美貌天仙,但姑娘胸前那对高耸的胸脯苗条的身材却把爱晖村的那些渔家汉子们惹得魂不守舍,想入非非。每当打渔归来,那些渔船上的年轻小伙子总是有事没事地跑到莫老大家串串门,顺便到集市里剁上几根排骨、在自家船上拎上几条鱼便海吃猛喝起来。在酒桌上他们总是时不时地在伯雄老大面前夸起海英姑娘的好来,夫妇俩见到这些后生仔不住地夸自己女儿,心里也美滋滋的。待傍晚时分莫海英从工厂下班回家,那些后生们抬着醉眼兴高采烈异口同声热情地同莫家姑娘打着招呼的那刻儿,不想莫海英却是那般冷冷地回应,洗漱完毕然后竟回闺房。唉,这真是豆腐渣贴对联——巴结不上呀!姑娘的心,天上的云,真叫人捉摸不透。
其实,此时,心气高傲的海英姑娘的心早装着一个后生仔呢,那就是爱晖村年轻的后生、渔粉厂的供销科科长陆天翔!别看这小子文凭不高小学也没毕业,人也长得猴般的黑瘦,可脑袋瓜子却鬼精着哩!那年头家乡人靠着天时地利,渔粉厂铺天盖地般地办起,从小打鱼种海带出身的陆天翔似乎一下子看到了商机,脱去了渔民脏兮兮的油衣油裤,蹿到了岸上来,与村里的几个后生合伙开办了一家渔粉厂,可还别说,几年下来也赚了一些钱,后来这小厂的几位股东不和便散了,正巧,听说乡里的一家大型渔粉厂正差一位跑供销的人手,厂长又是他的表叔,陆天翔便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和亲戚关系进入了该厂。由于是同村人,莫海英早就认识陆天翔,心里话莫海英起初对他印象一般,并非像城里人所说的那种一见钟情的感觉。而是海英姑娘的模样雷倒了陆天翔,于是,除了出差,只要是同在上班,陆天翔总是像章鱼一般缠在海英的身旁,不住地献殷勤,上班时分车间里机器轰隆,空气里散发出一股浓烈呛人烘干鱼腥味,陆天翔总是跟在海英左右一会儿递毛巾一会儿塞水果的,勤快得像一只耗子。每回陆天翔出差归来,满面风光,更是大包小包地提到车间里,扯着嗓子喊,英,我回来了!然后当着许多工友们的面,得意洋洋地打开了包,特意露出了那些精致的化妆品和时尚的衣裳,那语气儿的温情劲儿俨然是一对久别重逢的夫妻,惹得车间里的所有女工们个个羡慕得直咽口水,姐妹们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陆天翔从远方带过来的水果,一边在心里说,海英妹子这辈子真幸福,嫁给这个男人简直掉进了蜜罐子里!
俗话说,“吃人家的口软,拿人家的手短”,随着时光的流逝,莫海英便默默地接受了眼前这个男人,虽说他相貌平平,可人家体贴自己,心眼好,会挣钱,会过日子。在那个自己终身难忘的伏季期结束父亲即将出海打渔的前夕,莫海英终于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双亲,坐在床沿边,直抽闷烟的老爹沉思片刻,最后表了态,语重心长地说,海英呀,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按说你也二十出头了也该嫁人了,天翔这小子家底穷,也是从苦水中泡大的,虽说眼下他发渔粉赚了点钱,可老实说上门提亲的比他有钱有房子的多得是,既然你已看上他了,爹妈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爹要告诉你,过日子图得是人好呵!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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