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大寨

　　说起大寨，我们这一代人最有发言权。我们在学大寨的浪潮中渡过了少年和青年，又在批大寨的风雨中到达了中年。漫长的半个世纪，我们几乎每时每刻都想了解大寨，但谁也了解不了大寨，因为政治这幅有色眼镜，已经改变了我们眼前的任何东西，包括精神。
　　车从平定下高速折向昔阳后，我的心情是那么地迫不及待。我把自己的脸紧紧地贴在车窗上，我想透过时空这条隧道，寻找一条人生的真理，来解释我心中的疑团，但是没有。望着窗外那一团又一团的浓雾，我不断地想，中国辽阔而古朴的土地上，大大小小的村庄数以万计，为什么小小的大寨村竟能在20世纪中后期这样声名鹊起，成为家喻户晓的中国第一村？为什么连大字也不识几个的普通的农家子弟陈永贵，几年之内扶摇直上，成为领导中国农业的国务院副总理？
　　其实，上溯历史，大寨也只不过是宋代军士们的一个小寨而已。顺着历史行走，这里的农民也和全国的农民一样，过着日升而作日落而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就是我真正地站在大寨这块土地上后，我也没有发现它的不同之处：它静静地躺在虎头山下，七沟八梁一面坡紧紧地搂抱着这个应该属于自己的孩子。
　　我打开车门，站在大寨宾馆的门前。我用力地踏了踏脚下的方砖，我想从这块神奇的土地上，寻找出他与众不同的答案来，寻找出周恩来总理的足迹，寻找出华国锋主席的足迹，寻找出众多领导人、艺术家和中外友人的足迹，但是，什么也没有。街道两旁，还是1963年白天治坡，夜晚治窝时所砌起的火车式窑洞，只不过现在成了独家小院，家家门前都摆着小摊，昔日手握锄头的农家妇女，今天笑吟吟地向游客兜售自己的产品。那棵被大寨人称为“苦人树”和“乐人树”的大柳树，还是那么风姿婆娑，还是那么枝叶繁茂。一阵微风吹过，大柳树又给我们讲起大寨人的苦难，讲起治山治水的50条好汉，讲起领班人陈永贵的故事，讲起他们当年端着饭碗在这里参政议政的情景，讲起他们团结在党支部村委会的周围，大干苦干加巧干的情景……
　　正在我张望思索之际，一辆轿车停在了大寨宾馆的门前。车门打开后，下车的竟是现任大寨村党总支书记郭风莲，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我急忙走过去，说明自己的身份后，郭风莲高兴地握着我的手说：“欢迎你来大寨参观游览。”随后，我们进行了简短的交谈，并合影留念。
　　车沿着大寨村后的柏油路盘旋而上，我犹如置身于理想的美景之中。远处，平展展的梯田像迎风招展的锦缎，绿色之中，几处彩钢房子格外显眼，据说那是大寨的村办煤矿。近处，是大寨的虎头山，也是现在的大寨森林公园。缠在半山腰上的果园，一行又一行，一片又一片，果实簇拥，暗香扑鼻。行至山腰，是宽广的停车场，靠山耸立着一座“大寨简介”的仿古照壁。行人驻足，凝神阅览，字里行间，精神陡现。
　　下车后，踏着青石铺就的山路，我们漫步走向高处。驻足山峰之上，极目远眺，莽莽林海如同绿色海洋。虎头山，青山削翠，碧岫堆云，景色瑰丽，气候宜人，百鸟翩翩，鸣声婉转。每当山风吹来，琼枝玉冠随风起舞，翠叶欲滴，绿枝闪烁，形成了极为美妙的虎头松涛。假如置身其间洗耳恭听，松涛阵阵，宛如钱塘江上滚滚浪潮，奔腾排空。假如静卧林间，微风抚身，逍遥自在，仿佛八仙醉卧蓬莱仙境一样，其乐无穷。山梁上，3个大水池清波荡漾，涟漪阵阵，点缀在绿海之中，像三个圆形大镜，倒映着蓝天、白云，倒映着池边的仿古长廊。导游告诉我们，池子是解放军帮助修的，水是从远处的郭庄水库流过来的。
　　松柏掩映处，突兀而起的是周总理纪念亭和虎头山望山亭。我信步登高，凭栏远眺，山川似波涛涌动，城镇如海市蜃楼。此时此刻，我才心旷神怡，有了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的感觉。我的左面，是一面汉白玉雕成的红旗，上面刻着周总理总结的大寨精神：“政治挂帅、思想领先的原则，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精神，爱国家、爱集体的共产主义风格”。无论大寨得意之时，还是大寨失意之时，许多领导、记者都提过“大寨是不是靠外援建设的”这个问题，并且多次对大寨进行了明察暗访和财务审计，结果表明：大寨是大寨人干出来的，并不是靠某些权利和金钱扶起来的。大寨人靠自己的双手，从1953年开始治山治水，到1964年毛主席发出“农业学大寨”的号召期间，不但抗击了百年不遇的自然灾害，还夺得了农业生产上的大丰收，粮食亩产跨过了长江。而当时，中苏两党关系决裂、苏联政府背信弃义、印度反华、美国多次派遣飞机潜入我国****扰，再加上党中央经济建设指导方针的失误和连续三年的自然灾害，我国的国民经济跌入深谷，人民的生存条件产生了危机。美国国务卿艾奇逊曾和总统杜鲁门说过这么一句话：“人民的吃饭问题是每个中国政府必然碰到的第一个问题，一直到现在没有一个政府使这个问题得到解决。”言外之意，就是说现在的中国政府也解决不了中国人的吃饭问题。大寨的适时出现，为毛主席和党中央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出路。于是，“农业学大寨”的伟大号召传遍了天南海北。如果说，全国的每个县、每个乡镇、每个村庄都能像大寨一样，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办好自己的实际事情。如果说，全国的各级领导都不要把这个纯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