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外有个家
朋友本来有家,可他在城边又买了一套新房。同事们恭喜他,笑他有“家外家”了。
以后,再有人开这个玩笑,朋友就干脆借题发挥,笑着说:“家外有个家,可以看野花。”
朋友的“家外家”在岘山下。岘山是襄樊市的南山,是名山。岘山东眺鹿门、西望隆中,兼容汉江之灵气、古城之神韵,曾是唐诗的高地。岘山不高不险却风情万种,是赏心悦目的好去处——山上草木青翠,天高云淡;山下野花烂漫,曲径通幽。古往今来,许多文人墨客都曾游历过岘山,留下了不少脍炙人口的佳作名篇:张九龄赞美岘山“地本原林秀,朝来烟景和”;李白有诗“岘山临汉江,水绿沙如雪”;唐诗高手孟浩然曾与诸子同登岘山,深为家乡拥有此山而自豪,并发出“江山留胜迹,我辈复登临”的感叹;更有今人黄耀晖满怀深情,激扬文字,把岘山写进《襄樊赋》,在《光明日报》上扬其美名。朋友的“家外家”在顶楼。站在阳台上,饱餐岘山秀色,品其韵味,悟其独特,陶醉之中,我也有了吟诗抒怀的冲动。不过,我最感兴趣的还是岘山下的那些野花,那些静静开放的花儿很美,正如朱自清先生所描绘的那样——“野花遍地是:杂样儿,有名字的,没名字的,散在草丛里,像眼睛,像星星,还眨呀眨呀的。”野花生来很纯、很雅,是圣洁的花仙子;可有一句话说“路边的野花不要采”,偏偏把她比作坏女人。野花无缘无故被侮辱,我心中很是不平。我佩服朋友的选择。朋友能在野花盛开的地方选择一个“家外家”,真是很有审美眼光和生活情趣。
那天,朋友邀我观景,只见楼顶别有天地,竟然也有一片野花。朋友说,这些花不是有意养的。当初,为了隔热,朋友从山下取回一些泥土铺在楼顶,渐渐就从土里开出了野花儿。后来才弄明白,原来土里带有一些花种。朋友喜欢这些野花,说她们有唐诗的灵性,生命力强,有一点儿土壤,就能自然开放,特别清新,特别耐看。是啊,观岘山风景,赏楼顶野花,一朵朵野花就像一句句耐读的唐诗,妙不可言,令人回味无穷。朋友也喜欢陶渊明的诗——“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他觉得襄樊的岘山很像诗中的“南山”,而楼顶的野花就应该像诗中的“菊花”。于是,他找来竹片,编成竹篱,极力在楼顶再现诗中的情景。朋友其实就是个诗人,他爱读诗、爱写诗,他渴望宁静、追求高雅,精心创建这么一个别具一格的“家外家”,就是想过陶渊明那样诗意的生活。
不错的,襄樊是个充满诗情画意的城市,虽然越来越繁华,但是并不喧嚣,倒是越来越安宁。岘山用慈母的博爱、圣贤的情操和唐诗的意蕴呵护着襄樊,净化了城市的灵魂。朋友是诗人也是一个仁者,“仁者爱山”。朋友热爱襄樊,正是因为热爱岘山。朋友说他过去像一架机器,节奏快、压力大,很想有个休闲的地方;可是,城里的那个家,是上个世纪80年代的“遗产”,虽然也能住,但是空间小,很陈旧,又被四周的楼群紧紧包围,不便于释放紧张的心情。而今,襄樊的城市面貌焕然一新——街道变宽了,一如流畅的五线谱,漂亮的轿车则是轻歌的音符,虽不断增多,但各行其道,行进在和谐的节拍和韵律中,一点儿也不拥挤;广场变靓了,俨然梦幻大舞台,大屏幕精彩纷呈,音乐喷泉妙趣横生,流光溢彩的大理石与五彩缤纷的霓虹灯相映生辉,烘托出健美舞的优雅和夜生活的温馨;护城河变清了,恰似新娘的梳妆镜——婀娜多姿的杨柳、花团锦簇的公园、鳞次栉比的高楼、绵延起伏的岘山……相偎相依,幸福地在水中合影儿,水晶一般空灵。变化最大的应该是小区——那些新建的小区,一栋栋、一排排,整齐地在岘山下列队,既有山庄的野趣,又有花园的俏丽。岘山,赋予襄樊宁静、文明和独特的魅力,与襄樊这座拥有2800多年历史的文化名城珠联璧合——有山,城则幽静;有城,山则灵秀。城边有山,山边有城;动中有静,静中有动。这就是理想的城市,这就是心仪的家园!朋友很会调理,他把城里的旧家当成上班期间的休息室,只是中午在那里休息一下。而下午一下班,他就携妻带子,来到城外的“家外家”,来到岘山下,来到野花装点的竹篱边,投入大自然的怀抱……不过,朋友与陶渊明有所不同——他不是隐士,他住岘山下不是逃避,而为“修身”;他爱野花,并非无聊,是为“养性”。朋友爱城里的家也爱城边的“家外家”,城里的家让他感受到都市的气息,城边的“家外家”则带给他精神的愉悦和诗意的静谧。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是陶渊明的生活,也是朋友的生活;而朋友比老陶更会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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