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旱部落的雨季
干旱部落的多贡正准备去迎接属于另一个部落的新娘时,雨季恰好来临了。
干旱部落的雨季一旦来临,就要盘桓100年。暴雨来势汹汹,汇成一条大河,从天而降。转眼间,白色的沙漠和棕色的岩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恶龙翻滚的红色洪流。
多贡在前一天晚上整理好了聘礼和结婚戒指,还有时间练习一下对岳父大人的感恩演讲。一切都小心翼翼地准备好了,而且经过再三的检查。他要讨新娘的家族的欢心,这样才能成功地把心爱的她迎娶回家。
可是雨季在夜里来了,打碎了他的计划和美梦。泛滥的洪水横亘在路途上,使旅人心惊胆寒,不敢前行。
他爬上了茅草编织成的屋顶,朝向南方,想看到新娘居住的房子的尖顶。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新娘的部落在高山和洪水之后,但他还是固执地眺望着,想着那个有一双修长、优雅的羚羊腿的女孩正在为自己苦等,心中焦躁而又颓丧。
在雨季的最初三年里,多贡疯狂地思念着新娘,想:“她在天际线的另一边,与我受着同样的煎熬。”
一晃十年过去了,雨仍没有停的意思。洪水翻腾的浪峰咆哮着,濡湿了满天冰冷的阴云。
多贡的热情被连绵的阴雨浸冷了。他开始怀疑,想道:“那么久了,她一定找了别人了吧。我对她来说,像水中的倒影一样,连触摸的机会都没有了吧。”
但他心里怀着一丝侥幸的希望:“也许她还在等我呢?我不能让她再等了。”
他下定了决心,做了个木筏,要渡过这片充斥在天地间的洪水。
一上路,他的心情就像阴雨天般黯淡下来。木筏下的水流是如此的强劲,他完全控制不了。为了不被浪打进水里,他绝望地把自己绑在木筏上,就这样,开始了漫无目的的漂流。
一路上惊情不断,除了滔天的洪峰,还有时速几百公里的原木,和土山被水流侵蚀崩塌后引起的巨型漩涡。
水面上还有其它漂流的生物。一次,一条将近十米的巨蟒冲上了木筏,在他的面前停下。木筏突受重力,差点侧翻。巨蟒的眼睛与多贡近在咫尺,闪着冰冷的光泽。它突然张开了嘴,抽动起来。多贡被自己绑在木筏上,没有办法逃生,只能凄厉地尖叫。巨蟒裂开了嘴,吐出了一头凶狠的鳄鱼,然后精疲力竭地倒下,死了。
鳄鱼惊魂未定,像块石头似的贴在木筏上,一动不动。
暂时安全了,多贡松了一口气。
从此,木筏上多了一个生命。
偶尔会有鱼跳上木筏,这成了多贡最主要的食物来源。风平浪静的时候,多贡会把绳子解开,让自己自由行动,钓鱼或者修缮木筏,还要定期潜入水中,清理粘附在木筏底部的贝壳,防止木筏过重下沉。
多贡发现在极端孤寂、单调的环境下,人竟可以与动物交流。他真切地理解或自以为理解了鳄鱼的语言。鳄鱼在巨蟒的胃里待了一段时间,十分虚弱,它请求多贡的收留。多贡不禁答应了它,还把捕到的鱼分给它。
鳄鱼应该有自己的名字吧,多贡听见它说自己叫做“喀拉喀拉”.“喀拉喀拉”喜欢大张着嘴,从肚子里发出“喀拉喀拉”的声音。
雨季山脉般的乌云封锁了天空,挡住了架着金色马车的太阳,因此世界一片混沌,分不清昼夜。
多贡不知道自己漂流了多久,现在在哪里,前路在何方。在很长一段晦暗的日子里,他向“喀拉喀拉”倾诉心事,他说:“你知道吗?她像一只漂亮的跳羚,又那么地温柔,好像要把我融化在她温软的怀抱里……我每次做梦都梦见她……”
“喀拉喀拉”点点头,肚子里发出“喀拉喀拉”的声音作为回应。
“喀拉喀拉”恢复活力了,它立刻攻击了多贡。多贡惊慌之间,用装着新娘戒指的包袱堵住了它的大嘴。“喀拉喀拉”滑出木筏,潜入水中,走了。
多贡回到了孤独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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