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旱部落的雨季(2)

他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自从“喀拉喀拉”走后，又过了几十年了吧。他的身体像浸在水里的泥塑一样在缓慢地瓦解，而他的新娘还是那一副靓丽、可爱的模样。

突然有一天，随着“哗”的一声，多贡感到身体散架了，眼睛的光也变得模糊。他长叹一声，闭上眼睛，睡着了，做了一个几近真实的梦。

在梦里，多贡知道自己在参加一个婚礼，一个彩虹般色彩缤纷的婚礼。明朗的五月天，醇亮的酒浆，金子般的欢笑，挥洒着炽烈的爱的人群--这才是配得上他的新娘的婚礼。新娘幸福地微笑着。他突然感到愤怒，因为新郎不是他，而是一个面目模糊的人。他嚎叫着，嘴里喷出血红的火焰。这时跳舞的人群突然停了下来，扯下艳丽的盛装，露出一身惨白的丧服。人们议论纷纷：“新郎应该是某某（名字被梦隐去了），但他在赶过来的时候死在了洪水里。”新娘转过头，在人群中找到他，绽开了蜜糖一样的微笑。

多贡笑着醒了过来。一个十几米高的波浪把他和木筏砸进水里。

雨停了。阴云变薄，被风掀开，露出了暌违的蓝天。洪水正在消退。

雨季结束了！

前方有一片刚露出水面的陆地，多贡马上认出了，那是新娘的部落所在地！他兴奋得狂叫起来。

经过了90年的旅行，他耗尽一生，终于到达了新娘的村子。

他远远看见了村口的猴面包树下，第一个光临这片洪水归还的土地的，并不是叼着树枝的鸽子，而是一个安静的老婆婆。

老婆婆看到多贡，舒了一口气，喃喃道：“你来了……”

多贡把新娘不再有光泽的小手握在手里，哭泣道：“我来了……你的戒指？”

多贡发现新娘的手上戴着婚戒，黯然道：“你结婚了……”

新娘笑了，说：“这是你的戒指啊，50年前，一头鳄鱼把它给了我……我知道你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