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琐忆
小时的经历与喜好,对以后的人生或多或少是有影响的。很庆幸我在天宽地广的乡村度过了一个相对自由又无忧无虑的童年。念起童年,那些遥远而又陌生的往事又似如期盛开的繁花刹那间明丽起来。
爬树。
一棵高大的树。长在小学校门边上。夏日里,与三两小伙伴爬上去,坐在树杈上聊天,吃零食,我偶尔还会快乐地轻轻甩动一条小腿。树上自在,隐蔽,凉快。那儿是我们的乐园。
有一次,我做了错事,母亲气得要打我。我没有像往常那样倔强地站在原地任由她打,而是撒腿就跑。母亲愣了一愣,大概是没料到我会跑。待反应过来,她旋即去追我。毕竟是在外野惯了的孩子,毕竟从家到那棵树只有三四百米远,光着脚丫的我很快奔到树底下,毫不犹豫,赤溜赤溜,几下子就爬上去端坐着了。我一坐好就忙往下看,母亲离那树只有几步之遥了。好险啊!母亲没有跟着爬树。她在树荫里站了一会儿,叹气,独自走了。那时我想,已为人母的她,总要顾及自己的形象,怎么好和几岁孩童一样爬树呢。现在我想,她更有一颗慈母的隐忍之心,她担忧她的举动惊吓到我:如果我从树上摔下来,那又是多么可怕!后来,我回家了,母亲也没处罚我。
爬树的岁月,并不长。我稍长大一点,就不再去爬树。母亲打我的次数越来越少,我由惊讶到放心。不知何时,我看那棵树,也并不是那么高大。如今,故地重游,我再也见不到那早已被砍伐的树。那段特别时光的记忆连物证连根也不在,却在我心里。也只能在我心里。而这世间的树,我仰望它们,总有一种深情。有的树,我默默用景仰的目光在攀爬。
割谷。
那年我七八岁,暑假里玩疯了,有一阵子我直嚷着不读书了。母亲软硬兼施,好话歹话说了一箩筐,我就是固执地坚持着。
母亲说,那你跟我一起下田割稻谷吧!之前她要求我下地干农活,我都不怕,如种菜,如锄地。而割稻子,让我尝到了汗水与泪水交融的滋味。收割时节,炎炎烈日当空,腾腾暑气灼人。割了不多久,我就汗如雨下。稻禾的叶在我那裸露在外的嫩小的手臂、脸蛋上留下了很多擦痕。感觉痒酥酥的,我便用手指去抓去挠。而经汗水一浸渍,那些地方倏忽作痛,忍不住,我的泪水就夹杂着汗水滚落下来。中午回家吃饭,我可怜兮兮地望着母亲,母亲只顾低着头吃饭。那时父亲在城里工作,远水救不了近火。我又望着爷爷奶奶。早就发现了我脸上手上有印痕他们,再也无法保持沉默,就向我母亲求情。母亲只淡淡地问我,是继续读书还是继续下田。我妥协了,说我要读书!
打那之后,在求学的路上,我不再言弃。多年之后,我还记得那样的酷暑,那痛痒难耐的感觉。而母亲,基本不让我做家务,更别提干农活了。几年后,我们去城里与父亲团聚,自然不再耕田种地。而那一次,母亲反常的狠心之举,她的良苦用心我用了很长的岁月才读懂。我对农民对土地的亲切感与敬重之情,或许就是在儿时埋下了种子。
觅食。
不仅仅是鸟雀、兽类会四处觅食,儿时的我也会。那时物质生活贫乏,我没有什么零食吃,但日子依旧过得有滋有味。我与伙伴们寻觅的,自然是乡野"特产".
春日里,走在田边地头,我们会去抽"麻针".眼尖的我们绝不会把它与新生的麦苗弄混淆。拿着一大把回家,我们边嬉笑着边剥皮吃,觉得里面白色的"肉肉"真是人间美味。天气再热些,槐花开了,我们结队去摘槐花。白色的槐花,一串串,一簇簇的挂在树上,煞是可爱。生槐花里面的汁液香甜可口,在孩童的心里它可是仙露琼浆了。
夏秋季节,地上长的、枝头挂着的果子特别多。记得有一次,我们远远地看到一块高地上有一片红红的"刺苞",高兴得飞过去,等我们靠近时,惊悚地看到有一条又粗又长的蛇以守卫的姿势悠闲地盘旋在那里。哇地大叫一声,我们吓得掉头就跑。那鲜红的果实,会让人垂涎欲滴的,有淡淡的酸,更有浓浓的甜。它比成树的紫红的桑葚,比人工种植的遍地的带点的草莓,更让人着迷。这个,生长在野外的,纯天然的,因了那条蛇,有着几份神秘与诡异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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