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殇之泪
1
张颉钻进公交车里。车里人潮汹涌,狂暴慌乱。所以他只能站在车门旁。车里都味道原本就难闻,加上各种烟草味,口臭味,体臭味,劣质香水粉末味,几几难以入鼻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充斥在污浊的空气中,让他感觉恶心和窒息。
他还很年轻,刚从部队里回来。刀削消瘦的脸庞,坚挺刚劲的身体,无一不表露出军人的姿态。可是他满眼却都是一种黑色的绝望,翻滚激荡,无边无际。那是一种奇妙的绝望,只有刚离开军队的人才知道那种绝望从何而来,因何而生。
眼看着离家越来越近了,那一双眼睛有透露出了少有的喜悦和激动。
在部队二年,回家路途遥远,总有那么多的情思和牵挂。有人要他把部队当作家,那当然是别人的一份爱,可在他心底里他是另有选择的。
部队的领导常说,作为一名军人,献给国家都,不仅仅是一堆肉和骨血,还要献出希望,献出眷恋,献出一生所经历的一切。
曾经,他也为这句话沸腾过,澎湃过,甚至做军旅生涯都座右铭。想起这句话,张颉的军姿便站得更好了,两眼不知不觉露出了浓烈的杀气。
三个妇女和一个男人突然对骂起来,一旁几人随声附和着。
张颉冷木漠然的望着这些丑陋都面孔,皱了皱眉,闭上双眼。
吵闹声渐次平息下来,当他重新睁开眼的时候,发现旁边竟然有个妙龄少女,两人都距离不过三十公分,他只能瞥见她帽檐底下楚楚动人都侧面,略嫌消瘦的面颊贴着一缕乌黑的发丝。她的眼睛不大不小,睫毛很长,双眸中闪烁着淡薄的哀愁。她鼻子线条纤巧。小嘴的轮廓秀美端庄,嘴唇微微上翘,因为人多,嘴唇在翕动,气息轻喘。
她像一阵微风,溜过他心灵都窗户,潜入了他内心深处。周围的一切不再喧嚣吵闹,只有他与她两人的世界。
少女没有看他,脸瞟一眼都没有,但他总在幻想着,沉沦着这位少女一直都是小鸟依人一般依偎在他的胸怀,温暖而芳香。
下一站,一片拥挤。本已挤满的车子还在拉人。张颉不知不觉向少女身边靠去。少女的身上有一种清新扑鼻的体香,净化了污浊的空气。他轻柔地闭上双眼,幻想着与她手把着手在暖春都田野上奔跑,嬉闹。田野上野花怒绽,远远看去,一片一片,一离一离,宛如浓烈而炙热的火焰,无边无际的向四周蔓延而去,温暖而炫目。他轻轻地摘起一朵不知名都金色小花,为她别上。她在笑,灿若桃花,拔尘脱俗。
人群忽然惊悚,骚乱。尖叫声,咒骂声,哭吼声交织在一起,乱成一片。张颉被这突如其来的喧杂拉回现实,心头不由得泛起一股莫名的愤怒。
原来车子在上长坡的时候没油了,刹车突然失灵,车子不由控制的往坡下倒退着,尽管司机反映迅速,动作灵敏,第一时间挂档急救,但无济于事。车子向右退却,越来越快。而车子的右边确实陡峭的山崖,车子一旦掉入崖中,恐怕要车毁人亡。有的乘客已经砸开玻璃,但蹲在窗户上却迟迟不敢跳。乘客们一阵冲动,恐怖甚至是绝望。张颉下意识的楼住了身边的一个人,转眼看时,才发现正是那个妙龄少女。他清晰的感觉到她那薄弱的身体在不停得颤抖,可是却无意挣脱。整洁捏了捏她的肩膀,向她传导自己的安慰和力量。少女几乎贴着他得身体,温暖而忐忑不安。一种盲目而又野性的冲力使他迅速冷静下来,他用力的抓过已经褪色的军被放在少女和车门之间。砰的一声,车尾撞在转弯处得一颗树上,骤然停下,人群一颤,少女撞在被子上,她充满感激地看了他一一眼。人群一阵喘息和欣喜。悬着对心总算落定。通过手指,张颉感觉到她的身体已经渐次松驰下来,肩膀温暖而软和。他俩就这样伫立在人群中。张颉德掌心火烫,汇化成一股暖流。他们的个子差不多。他的面颊挨着她面颊上那一缕乌发。她没有看他。
司机打开了车门,少女挣脱了他,兀自下去,张颉想去追时,少女已经走至路牌旁蹲下,像一直受到惊吓的小猫似的不停的拍着自己的胸脯。
张颉下了车子,才感觉到寒冷,尖锐而凌厉的寒风来回呼啸着他的皮肤,他甚至可以听到皮肤被割破都声音,温柔而惨烈。他在南方当兵,不知道北方的寒冷和萧索。回来时衣服穿的少而单薄。忍不住颤抖起来。
冷吗?一个黄头发,五官丑陋的男子朝他问罢,便耸了耸肩。
当他人背运时,有时就会有人用这样戏谑的口吻无礼而又漫不经心地表露出一种幸灾乐祸的姿态。
死人才不冷。那位刚才被三个父女咒骂的男子抢着说,瞧,兵哥哥的脸都动青了。
难道你在南方当的冰,家里天寒地冻你都不晓得?黄头发故意把家字拖得老长。
张颉冷冷的说,从云南回来。
嘘,难怪呢……
黄头发吹了一声口哨,大笑起来。
话匣子打开了,那黄头发就是刚才砸玻璃却又不敢跳的那位,叫刘俊,那被父女骂的叫狗子,真名一会儿张颉就给抛到里九霄云外。
刘俊和狗子几乎都是万事通。
有些时候他会经常遇到这类万事通先生。他们通常消息灵通,无所不知,无所不在。他们的智慧和才能不可遏止地在这方面发挥得淋漓尽致。至于所谓的无所不知,也无非是限于某个相当有限的领域。比如某人在何处,家有几口人,妻子是谁,儿女几个,姘妇是谁,结婚时妻子带来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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