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杂记·小媚

??有一天，蛇妖小媚背着书包上学去。（蛇妖还上学？当然，文化普及嘛。）路上遇到蛇妖老师，老师年纪大了，拖着尾巴走得很慢。小媚说老师，有个问题请教你。
??“讲来。”
??“为什么你这么老了，还是个蛇妖？”
??“这个——你是小孩子，你不懂。”
??小媚很迷惑：“好吧，再问个问题。”
??“讲来。”
??“为什么你这么老了，还不死？”
??“废话，因为我是蛇妖。”老师很发怒。
??小媚从此认为自己很二。
??
??两百年后的一天，小媚背着书包上学去。
??（两百年？她还在上学？）
??（废话！她是蛇妖！）
??（我要问的是，她怎么还不毕业？）
??（废话，因为她很二。）
??话说小媚背着书包上学去，路上遇见老师。老师拖着尾巴走得很慢。
??小媚说：“老师，有个问题请教。”
??“讲来。”
??“我什么时候可以变成美女？”
??“这个——等你毕业。”
??蛇妖小媚很高兴，因为她有个愿望，要去凡间看看许仙和白娘子。
??小媚的同桌上课时候悄悄说：“小媚，我知道蛇妖老师的秘密。”
??“吓！”小媚很惊讶。
??“其实她不是蛇妖。”同桌说，“不然你看她总也成不了美女。”
??“真的？”
??“真的。”
??小媚觉得很纳闷，跑去找校长，校长正在给老师开会，准备寒假补课的事，小媚敲开门，校长态度和蔼：“小媚同学，你有什么事情？”
??小媚：“有重要事情要报告。”
??“什么重要事情？”
??小媚跑到校长身边：“听说蛇妖老师不是蛇。”
??校长：“吓！谁说的，我要开除他！”
??小媚再次知道自己很二。
??校长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把小媚和同桌都劝退了。
??小媚伤心地背着书包走在回家路上，由于没有毕业，所以她虽然变成了女孩，却不是太美。
??反正随便变变，她也比凡人女子好看。她不太在意。她确实很二。
??
??之后很多年，小媚呆在蛇妖很少人很多的地方，那个地方叫做人间。她在寻找许仙和白素贞。
??找了很多年。
??她有机会见到太多男人，她不为他们停留。她的心里，蛇妖就应该找许仙那样的人，像她们的祖师奶奶白素贞那样，经历自己的凡间情爱。她既没有找到白素贞，也没遇到许仙般的男子。
??她很丧气。
??直到有天，她突然看见她的老师。
??是的，蛇妖老师。
??她还是那么老，不同的是为了到人间来，把尾巴暂时换成了腿。
??她扑过去：“老师。”
??蛇妖老师当即认出了她：“小媚，你变得那个——一般漂亮啊！”
??（嗐，这老师不会说瞎话）
??“老师，你怎么来这里啦？”
??“我来旅游度假。”
??“我不信，这里有什么好度假的地方，老师说真话吧。”
??“这个。”老师有点迟疑，随即她笑了，“好，我告诉你，我是来看一个人。”
??（不会说瞎话的老师就是诚实）
??“谁？”
??“许仙。”老师说，眼睛里刷地一抹光，照亮她老迈的脸。
??“吓！”小媚大惊，“我找他很久，没有找到，你知道他在哪儿？”
??“当然。”
??老师带着小媚在电车叮当的马路上慢慢走，穿旗袍的女子摇摇摆摆，个个妖娆。
??“去哪儿？”
??老师手前指。
??后来小媚知道那地方的确切名字，叫做赫德路爱林登公寓，种着绿色植物的阳台，里面该有个奇特的女子才相称。
??有没有女子，要看这家是否来相称的男子。
??小媚在这里见到那相称的男子时候，瞥见老师的眼睛，平静里是旁观的颜色。
??过了一会儿，老师说：“走吧。”
??“走？”小媚瞪眼，“许仙呢？哪里有许仙？”
??“你不是刚刚见过他？”
??“就是那个——”
??“是啊。”老师笑，“不然你以为他是谁？”
??小媚定定神，想：我可真二。
??
??与老师分别之后很多天，小媚很失落。直到她突然一天，遇到同桌。同桌也变成了美女，而且正在当时的人间做当红明星。
??“关于我们的学校。”同桌神秘地，“我知道一个秘密。”
??“什么？”
??“蛇妖老师原来是——”
??“什么？”小媚跳起来。
??“嘘。”同桌说，“保密哦！”
??小媚想：原来不只我很二。
??
??后来，后来小媚回到蛇妖学校。蛇妖老师已经当了校长，原来的校长去当玉皇大帝了。
??（原来的玉皇大帝呢）
??(炒股亏了，跳楼了)
??小媚说：“校长，我要当老师。”
??蛇妖老师说：“那么，你只能当蛇妖，不能当美女。”
??“当然。”小媚笑。
??蛇妖老师看着小媚褪去美丽的脸，重新变回长长的尾巴，她想起了很多年前的自己。
??她说：“我曾经很二，所以看见你的时候很喜欢你。”
??小媚知道老师说的是实话。
??如果老师不二，哪里来的白素贞的故事呢？
??她笑了。
??老师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