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醉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正值深秋,曾经莺啼草长繁花似锦的江南如今繁荣不再,她举目望去,只看到一片凄迷的残烟衰草。几只乌鸦从她头顶飞过,发出惨厉的叫声,直飞向旧时的皇宫大殿。殿内贵重的物品已被洗劫一空,只剩下那些依旧精致华丽的殿柱,证明了曾经的辉煌和奢靡。她轻抚着微有些斑驳的栏杆,低低地叹了一声气。突然她的手触到了一些刻痕,她低头寻找着,一首词赫然在目。“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一旦归为臣虏,沈腰潘鬓消磨。最是仓皇祠庙时,教坊犹奏离别歌,垂泪对宫娥。”她一眼认出了他的字,泪悄然落下。
那时娥皇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女。身为大司徒周宗的长女,她不得不终日在深闺中待嫁给公子王孙。一曲琵琶奏罢,娥皇陡然萌发想独自出去走走,领略江南风光的念头。避开了那些家奴,她拉着侍女小蝶偷偷地溜出了府。
“船上管弦江面绿,满城飞絮滚轻尘”,娥皇看着来来去去的红男绿女们不禁念到。“好词!”路边的白衣人鼓掌称赞。娥皇一愣,转过身来,却看到他的旁边摆着一个“卦”字。
“先生是……”还未待娥皇说完,年轻的白衣人微笑着问道,“小姐,有兴趣卜一卦吗?”
“小姐,不要相信那些江湖骗子,我们还是走吧。”小蝶轻轻拽着娥皇的手臂。
娥皇没有理会,“那就请先生算一卦吧,就算我的命运。”她随即抽了一枝签。“小姐,恕我冒犯,签文请小姐自己过目,我不便做任何解释。”娥皇接过签,只见签上写着四个字:天命所归。
天命所归?!娥皇又想起了每晚重复的梦,梦中的自己身处在一片花海中,和蝴蝶共舞。而自己的身旁,总有一白衣人的陪伴。娥皇突然觉得,眼前的算卦人和梦中的白衣人有几分相似。
“我看先生并不似算卦人。”娥皇定定地问。“小姐说中了。我在这里,不过是为了等人。”白衣人对着她淡淡地微笑。
“那么先生等的是何人呢?”
“正是小姐你!”娥皇听到这话惊异地看着他。“小姐不要误会,其实一切乃是命中注定,我是何人并不重要,机缘一到,我自会对小姐作出解释。”白衣人温和的口吻,让娥皇恍惚觉得很早以前就认识他。
白衣人已翩然走远,娥皇仍伫立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直至小蝶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姐,你看!”
娥皇抬眼看去,竟看到她梦寐以求的《江帆楼阁图》被随意摆于一个画摊上。她走近那画,细细看去,画中的秀岭常松多了分柔情,少了分力道。原来不是李思训的真迹,娥皇暗暗吐了口气,然而临摹者加了自己的情意在其中,又让那幅画别有一种风神。
“小姐,想买什么画吗?”
“那幅画你知道是何人所画吗?”娥皇指着没有落款的《江帆楼阁图》好奇地问道。
卖画人摇了摇头,“我只知当时是一位公子赠给小人的,那位公子还说,若将来有人看中此画,请带上画往听风阁一聚。”
娥皇点点头,命小蝶买下画后,向路人问过听风阁的位置,拉着小蝶匆匆赶去,也不顾小蝶在旁嘟嚷着“今天出门净碰上怪人”。
听风阁的环境很是清雅安静,只有一位身着淡青色长衫神气清萃的少年临窗而坐。娥皇拿着画静静地走向他,含颦发笑。
“为何看中此画?”第一句寒暄,他没有问她是谁。
看着他镇定自若的神情,逸绝的姿貌,娥皇一惊,仿佛这少年的面貌生来就长在她心底,此刻只为重逢。
“王维的画也许更适合你。”娥皇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是么?”他扬起眉眼,紧紧地看着她。“小姐,可否让在下为你作一副画呢?”娥皇看着他的重瞳,点点头。
很多年后,赵太祖南下,看到了此画,画中的女子烟轻丽服,雪莹修容,不禁为之倾倒。
娥皇很快就到了出嫁的年龄,元宗赐婚,将娥皇嫁给第六子重光。自那次偷跑出府,她再也没见过那个天骨秀颖的少年。一入侯门深似海,也许,我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了,娥皇胡思乱想着。小蝶正端着一盘糕点向她走来,,娥皇巧黠一笑,拉着小蝶再次偷跑出府。
“小姐,好久不见。”娥皇打量着同自己说话的白衣男子,原来就是那神秘的算卦人。
“真巧,你今天来是为了向我揭开谜底还是要说其他的事呢?”娥皇颇有兴致地问。
“一切才刚刚开始,命运之轮已开始转动,我所做的,只是尽我所能保护你,时机一到,你自会明白一切。”娥皇静静地看着他明澈的双眼,看着他眼中清晰的自己,突然觉得未来不可知的路上因为有他的陪伴而安稳下来。
“哥哥。”娥皇不知自己为何会这样称呼他,只依稀觉得,或是在梦中,他早就是她的兄长,亘古不变。
娥皇抬眼见到李煜时,一时惊异得失神。他就是那个为自己作画的少年么?为何一切如同冥冥中的注定?看到她惶惑的神情,李煜眨眨眼笑道,“我就是重光,你不会怪我吧?”
两片红霞飞上娥皇的脸颊,她低下头抿嘴微笑,心如鹿撞。
娥皇喜弹琵琶,每到她演奏一曲时,李煜从不打扰,只是闭上眼静静地听。一曲奏罢,李煜看着她娴静的面容,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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