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师的传说

??一本旧书上记载这样一个故事：在天竺国的一个部落里，有一只山羊和祭师，祭师要把山羊献给神，当祭师把刀伸向山羊喉咙的时候，山羊突然大笑起来。祭师为之愕然，对山羊说：“你为什么笑呢，你不知道我要割断你的喉咙吗？”山羊说：“我知道，经过四百九十九次转世做山羊后，来世我将会为人了。”接着山羊又哭了起来。祭师又问：“那你为什么哭呢？”山羊回答道：“我是为你哭呀，五百世前，我也是大祭师，我也祭杀过山羊献给神。”故事到了这里突然打止，那页的后半截已被斯掉。后来我看到印度《梨俱吠陀》的时候，想起这个故事，就自编了关于这个祭师的另一些传说。大家可以当作一个谣言，但谣言和传说如出一辙。至于祭师的名字，我想把他叫作格泰玛。
??格泰玛遇到了一生以来最严重的挑战，他必须除掉和他一样同为祭师伽叶。他俩的争斗源于对婆苏婆提的祭祀，伽叶反对祭杀山羊，他引用了《奥义书》的句子“杀害灵魂的人，不管他是谁，必定要堕进满是黑暗、愚昧，称为无信仰者世界的星宿”，并以此劝说格泰玛。作为祭祀主持的格泰玛觉得伽叶是违叛了神的意志。并引用了《吠陀经》里句子“由这献祭完备的祭祀，聚集了酥油奶酪；造出了那些牲畜，空中的，森林的和村庄的。”回应伽叶。他们的矛盾被时间焦距无限地拉大，仇恨的记忆像是在两个世纪前留下的，现在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伽叶和格泰玛同是婆罗门教的祭师，后来归顺耆那教门下。自从和格泰玛发生那次祭祀之争后，伽叶由秘密转为公开，他在后山建立了二十四祖庙，把大雄的《十二安伽》作为教义，还整理了乌玛斯伐蒂的《入谛义经》、悉檀舍娜?迪伐伽罗的《入正理论》、摩利舍那的《或然论束》一些经书，宣扬苦行和戒杀，对抗吠陀经，很多人归顺在他门下，成为他的弟子。
??让格泰玛难以忍受的正是伽叶对神的背叛，他感到参加祭祀的人热情在稍退。当他再唱“人的愿望各式各样，木匠等待车子坏，医生盼人跌断腿，婆罗门希望施主来。苏摩酒啊！快为因陀罗（神）流出来……”的经书时，台下的人迎合的节奏没有往日那般疯狂。“在酒中我们看不到神……”，他无意中听到底下私下的谈话。他把这一切归于伽叶。“是他得罪了神……”。在几次祭祀中，他有计划地将各种灾难嫁祸于伽叶，说他背叛了神的意志。看着台下激动的人群，他觉得时机在成熟。“必须干掉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在随后不久的酋长会议上，他说出了他的计划，想得到了酋长们的支持。酋长们对此发生了争论，部分酋长认为虽然伽叶提出戒杀，可他还是祭师，杀死一个祭师会迁怒众神。
??格泰玛决定绕开酋长会议秘密杀死伽叶。行动在过后一星期的半夜开始，他带领八名勇士悄悄潜入伽叶的住处，抓住了正在睡觉的伽叶。他决定连夜处死伽叶，以防耆那教信徒的反抗。他们把伽叶带到庙后的一块大青石上，处死伽叶的仪式将在那块大青石上进行。两手刽子手按住伽叶的头，伽叶两膝跪着，两只手爬在地上，嘴里念着他们听不懂的经书，一会儿他努力要抬起头，想看他仇敌最后一眼。“你背叛了神，是神要我用你的生命祭祀他。”格泰玛显得很意，接下来开始诵读着吠陀经，伽叶低着头突然大笑起来，就在那时，格泰玛取出那把祭杀山羊的刀刺向他的喉咙，鲜红的血模糊了那张正在笑的脸。
??格泰玛主导了神坛，他率领信徒烧毁了耆那教的庙和经书，杀害了很多伽叶的弟子，耆那教信徒被迫转入秘密活动。
??时间过去了近十年，耆那教白衣派郎迦?辛哈发动的郎迦派运动席卷整个南方，耆那教信徒对婆罗门教信徒开始了血的清算。格泰玛感到终日惶惶，他在神庙祭祀的高台常常独自祈祷，希望神能帮助他领悟他的命运。在他自己的禅房里，反复诵读着的吠陀经诗，希望驱走伽叶的灵魂。就在杀死伽叶的十二年后的同一天，耆那教信徒冲进格泰玛的禅房，事先得知消息的他向后山逃跑，在祭杀伽叶的那块大青石旁，便被耆那教信徒抓住。
??执行格泰玛死刑的地方同样在那块大青石上。据说，格泰玛像伽叶一样，被两名信徒按住头，他低着头像野兽似的吼叫，用手指紧紧扣住土地，但是耆那教信徒把他拖起来，撕掉衣服，给头上给戴了一个涂满硫磺的草冠，身边放了一本《十二安伽》。格泰玛跪在地上念着吠陀经祷告，信徒们那起剌眼的刀剌向他的喉咙，鲜血喷出来模糊了他的双眼，让他想起伽叶被杀死时的脸，这张脸也像是山羊的脸，但他终记不清究竟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