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年拾欢
夏日午后,天空清澈无比,瓦蓝的天幕下有几朵大大的棉花糖一样的云漂浮着。窗外的槐花开得正好,纤长的枝桠探头探脑地倚在窗户上,像是要窥探别人的秘密。
我把窗户完全打开,阳光肆无忌惮的闯进来,在我的目光中碎成令人焦心的模样。我叹了口气,又坐回电脑桌前,看着苏佳南那灰暗了半年多的Q号,心里是冷冷的悲哀。
母亲推门进来,提醒我:“伊伊,时间差不多了。”
我将母亲准备好的东西从屋里拎出来,刚要出门,听到母亲说:“对了,把这个给你姐姐,让她照顾好,他。”
“他”字从母亲口中重重落下的时候,她又塞过来一沓钞票。我抬眼看她,只见她眉宇间像是被刀刻一般,眉头深敛。
这是我与母亲搬出海棠路的第四个年头,那有关“父亲”的定义在我的生命中淡漠下来。但我清楚的知道,即使时光流去,芳华不再,母亲依旧铭记着那样一个人。不管是伤是痛,都将永世不忘。
头顶的阳光洒下来,在肩上铺成暖暖的感觉。面前斑驳的石墙上爬山虎生长得葱郁茂盛,有淡淡的清香萦绕。我抬眼看看头上的门牌——海棠路17号。
轻轻叩门的瞬间,脑海深处的记忆就难以平复的翻涌起来。
1
窗外的桃花开得很好,在细碎的阳光里纷飞成孤单的模样。
我趴在书桌上,伸手接过从窗外飘进来的粉红色花瓣,递到鼻息前,轻轻嗅了嗅。却不小心扯动左脸颊上的於块,疼得我不经意的将掌心里的花瓣洒落了一桌子。
我将那一堆凌乱的书本收拾起来,脑子里还回现着父亲前晚又醉酒扇我的情形。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把桌上的花瓣拾起,别进祯好全家福的相框里。
“伊伊,快下来!”
突然听到姐姐在楼下唤我。我回过神来,想起母亲在出门前承诺过的KFC,飞快的下了楼。
见了母亲,我扬起暖暖的笑,却在同时,有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子撞进我的视线。那时,他就紧跟在母亲身后,手里捧着的便利盒子写着很大的三个字母——KFC。
我的脸上像是顷刻间被凝了好厚一层冰,笑容僵在原处。
母亲见我,说:“正好,妈妈给伊伊介绍一个哥哥。”
我的目光扫过母亲慈祥的笑脸,又定在她身后的那个小子身上。他不紧不慢,伸手擦了擦满嘴的油渍,然后将剩下的空盒子扔进大堂的垃圾兜里。
我看着我的烤翅在他的嘴里变成一串串干净的骨头,心里就来了火。我不知道,面前的他是什么来头,心里却只有想把他当即撕作两半的冲动。
母亲走过来,说:“他是妈妈一个远房亲戚的孩子,父母下海经商了,会在我们家住一段时间。”说着,她回头,把那小子唤过来,“你过来给大家介绍一下吧,以后都是一家人噢。”
他有些踟蹰,愣怔一会,迈步到我面前,伸过右手,嘴唇翻动,“你好,我叫苏佳南。”然后嘴角递过来一个笑,“见到你真高兴。”
原本他不说后半句还好,他的话一脱口,我就觉得心里像被浇了一桶油似的,顿时火冒起三丈高。
我伸手拍在他细嫩的手上,冷冷的说了句:“我叫沈伊伊。”
我刚一转身,又听他说:“咦,你和芸芸不是双生姐妹么,怎么我觉得你们一点也不像呢。”
我听出了话里讥讽我不够温柔的意思,在心里咬牙切齿的骂:“该死的苏佳南,我们走着瞧!”
父亲对苏佳南的到来,似乎也不那么欢迎,言语中总能听出刺刺的感觉。一晚上,我都在旁边煽风点火的说着,早把前晚父亲的打骂抛在了一边,只想把话端引到苏佳南身上。
他似乎也能感觉出我的敌意,不时的挤着眼神瞟我。我故意不看他,就向父亲抱怨着下午不翼而飞的KFC。
原本一个难得的全家都聚齐的晚餐,布满的却是浓浓的火药味。
我想,对苏佳南的讨厌或许就是从见他的第一眼开始的吧。也是13岁那一年,苏佳南莫名其妙的惊扰了我的世界,抢了我的烤翅,于是,我决定就这么耗着他。
2
海棠路的夏天总是带着久远时光的味道,那石墙上爬山虎似乎永远都是一副生机蓬勃的样子。
苏佳南自进门的那一天起就寡言少语,只是时常会盯着某一样东西发呆,一看就是好几个小时。也是那个时候我才发现,其实他是个安静孩子。
姐姐来拖我去帮他整理东西的时候,一进门,就看到他目不转睛的盯着一张相片发呆。
姐姐说:“呃,你有没有什么东西需要帮忙收拾的么?”
他不扭头,也不搭腔,双眼也未从那相片上移开。
我有些火了,冲过去,用力从他手里扯过相片。怎料,他原本就将相片拽得紧紧的,加上我一用力,那相片就清脆的碎成了两半。
这时,他缓缓的抬起头,直到那个时候我才清楚的看到,他的眼眶早已被泪水涨得通红。
我怯怯的往后退了两步,看着他弯腰将地上那半被我撕碎的相片拾起,然后又对着裂痕将它们拼接起来。
相片上的苏佳南依偎在两个大人中间,两个大人俯身吻他的额头,三个人的笑容灿烂得足以抵过身后的阳光。
不用猜,那张照片一定是他的父母留下的。虽说我打心眼里讨厌这个沉默的家伙,但那时的我还是在心里觉得难过,踟蹰了一会儿,开口说:“对……”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突然站起身来,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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