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船子遇袭的冷思考

随着最后一名嫌疑人落网，方船子遇袭案终于画上了阶段性句号。学者方船子——这位被称为网络时代的专业学术“打假英雄”，8月底在自家小区门前被人袭击。买凶案的犯罪嫌疑人是泌尿外科专家、华中科技大学附属协和医院泌尿外科主任肖传国。***普遍以为，肖传国此次铤而走险，源于方船子对他的打假行为。我们在震动之余，开始思考我国科研体系中主动性监视机制缺失题目的严重性。

　　近年来，方、肖两人的争执主要围绕着“肖氏反射弧”—— 一项治疗脊柱裂的外科技术进行。脊柱裂是最常见的出生缺陷，患者表现为不同程度的下肢功能障碍和大小便失禁，威胁患者生命的是泌尿系感染和肾功能衰竭，而尿毒症是患者死亡的主要原因。目前，已有生物反馈练习、间歇清洁导尿、骶神经根电刺激等疗法，但疗效均不理想。早在上世纪80年代，肖传国便提出了“人工反射弧”的神经学新概念，其基本原理是：利用截瘫后废用的体神经，通过手术将其与支配膀胱的内脏自主神经吻合杂交，形成新的可经皮肤控制的神经反射排尿通路，即人工“皮肤—脊髓中枢—膀胱”排尿反射弧。1995年第一例手术实施之后，“肖氏反射弧”名噪一时。当初刊登在报纸上的消息声称，“患者接受手术后，只需挠挠大腿内侧，就可以自主控制排尿，甩掉尿袋子”。同年，肖传国参加中国科学院院士评选。当年9月，方船子发表文章，指出肖在国际所获奖项，是很轻易获得的会议摘要“竞赛奖”，而“肖氏反射弧”疗效是肖本人自吹自擂，并没有得到医学界认可。方船子的举动，被以为是肖传国角逐院士失败的重要原因，究竟肖顺利进进候选名单，离问鼎最高学术殊荣仅一步之远。而他们的恩怨更可追溯到2000年，肖传国对方船子进行质疑，以为方所揭露的“核酸营养”骗局另有动机。2006年，肖传国将方船子告上法庭，法院判决方船子败诉。肖传国再接再厉，又将方船子以“诽谤罪”告上法院，结果方船子胜诉。“肖氏反射弧”到底有没有效果？在方船子公布调查结果后，媒体表露大量不利于“肖氏反射弧”的证据，就连被当作治愈案例广为宣传的小患者，其母亲接受采访时，也指出患儿仍然离不开尿布。但耐人寻味的是“肖氏反射弧”曾获得我国科学技术最高奖项的国家科学技术进步奖二等奖，也获得分量极重的何梁何利基金科学与技术进步奖。1999年和2004年，权威部分先后两次组织对“肖氏反射弧”进行科学技术成果鉴定，分别鉴定为“国际领先”和“国际先进”，并建议推广应用。

　　“肖氏反射弧”成果有没有造假？为何围绕这一成果的争议不断，却没有妨碍肖传国获得荣誉？学术打假，谁来判定对与错？这些问号，给学术界提供了更多思考的空间。由于学术造假和学术打假都是属于学术领域的事，其所涉及的假与真是学术标准题目。学术标准不是任何一个学者所自我认定的，而是学术共同体内部公认的规则。因此，学术造假和学术打假属于学术共同体内部的事务，应按内部规则来进行。这种规则具有双重性质：首先是人人应当遵守的学术道德规则，其次是所有成员予以信守的学术行为规范。相应地，学术打假也要具有双重意义：一是对造假者的***谴责，二是对学术违规行为的组织处罚。目前，担负起打假工作的学术组织显然还没有出现，所以各种学会、协会之类的学术组织，对成员的约束更多流于象征意义。 固然各科研院所和高校都出台了道德行为规范，有的还成立了学术道德调查小组，但更多扮演“事后诸葛亮”的角色，即使发现题目，有的处罚也就是走过场。这势必起不到吓阻作用，反过来会刺激更多造假者铤而走险。 事实上，为方船子这样民间打假者提供广阔空间的，是主动性监管机制失灵。但民间学术打假是不得已而为之，是在体制还不健全，政府监视气力尚不完善的情况下的一种弥补。民间气力究竟很有限，不具有权威性，没有处罚权，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和资源。因此，中国的学术打假任重道远。我以为，学术打假应由第三方认定，可以成立类似于香港廉政公署的打假机构，由他们分别对举报方与被举报方进行独立于行政单位的调查和取证。同时，第三方行动组成员必须由打假机构特别遴选并指派，调查、取证、鉴定过程要全程保密，杜尽任何行政干扰。此外，鉴定结果必须公示，并答应公众发表意见，最后公布终极处理结果。假如我们的学术打假仅靠方船子这样单枪匹马的民间打假者，可以说这是中国学术界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