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老姐
致老姐
姐:
记得那天是腊月二十一,天依然飘着小雨,风不大,却冷得刺骨。完成了一系列繁杂的礼节性活动,用过午餐,我早早的坐进车里,眼睛直直的望着前方,那刺眼的大红喜字。不知何时,几滴眼泪渗出眼角,我不愿回头看那锣鼓喧天的热闹场面,你的婚庆典礼…
“武牙在哪里”?我听到了你在唤我的乳名,不禁回头,你披着薄薄的婚纱,怀里抱着你儿子。小家伙睡得很香,丝毫不觉得冷。“姐,回去吧,外面冷,别冻着了孩子,嫁过去了就好好过日子”,我劝道。一股酒味飘了过来,姐夫凑到车窗前,劝我留下来玩几日,我推辞,和姐夫寒暄了几句。你却在一旁试图摇醒怀里的孩子:“航博,舅舅、外公外婆要走了,再看看他们啊”.母亲已别过头去泣不成声,父亲和姐夫仍在说着,两个喝红了脸的男人,在进行着隆重的交接仪式。“我女儿就托付给你了,有啥事情还请多担待,要过得和和美美……”此刻,泪水已在你的脸上泛滥,听母亲说过,从小到大,你把眼泪看得很轻。车缓缓启动,你抱着孩子却不舍归去,一程又一程,白色的嫁莎渐行渐远,淡出了我的视线,仿佛此刻是我在出嫁,您送了一程又一城。看窗外,世界变得很模糊,不知是雨雾模糊了车窗,还是眼泪模糊我的视线。归途,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你比我大五岁,四岁的时候跟着母亲嫁过来的。第二年,你有了弟弟,那便是我。九几年,家里光景不好,生在农村,自然是勤耕苦种过日子,父母早出晚归。于是,当我没喝母乳后,母亲便把我交给了你。听母亲说,那时候用背带把我绑在你背上,跌倒时,你爬不起来,于是姐弟俩哭作一团。那时小,以致全然不知当时的场景,现在想来,实属不易。
因离家太远,你七岁时,父亲才放心送你去学校。那年,我两岁,已会调皮捣蛋,你写作业的时候,我会扯你去玩,甚至会把你作业本撕掉。在我模糊的记忆里,你从来没有对我动过手,只会停下来,哄我玩。年纪太小,尚不知得寸进尺很可耻,于是,我亦会用爪子挠你,听母亲说,小时候你脸上总是挂着爪印,我的杰作。
因为有你的照顾,父母很放心让不到五岁的我去上学。你的任务更重了,走到半途,我就赖着死活不肯走了。于是你背上,经常要负着我,再加两书包。放学后,我常因犯事而留校,挨骂或者搞卫生,于是你得等我,回到家,天往往已是一片漆黑,少不了挨父亲骂。那年,在上学放学途中,你没少抹过眼泪。
我四年级那年,父母被打工浪潮卷去了浙江。咱姐弟俩成了留守儿童,被寄养在别人家里。那年,你读初一,本应寄宿,因我这个累赘,你不得不选择通学,每天很早起床,做好早餐,然后吃力地蹬着那破车往学校赶。值得庆幸的,也正是那年,我忽然变得懂事了,学会了洗衣做饭,学会了节约…
你终究没能考上高中,很大原因应归咎我。父亲还是送你去读了职高,你知道家里光景不好,毅然下了深圳,临走时,你不例外的哭的一塌糊涂,要我好好读,将来念大学。我终究考上了重点高中,却很少和你联系上。高中三年,你没有回过家,电话也很少。从父亲那,我得知了你的不幸。父亲很失望,母亲经常以泪洗面,三年来,他们翘首盼望着你回家,只希望你平安回家…
你终究还是回来了,还带了一男青年,也就是姐夫。我们一家对他很感激,是他让你从罪恶的传销组织中解脱出来。你们的亲事,自然而然的得到了认可,我由衷的高兴。十二月一号那天,姐夫打来电话:“恭喜你,当舅舅了”.我过于激动,没顾得上请假就赶往你医院,躺在病床上,你很虚弱,很开心,你当母亲了。我抱着小外甥深深地吻了一下,仿佛此刻,他就是我的骨肉。
腊月二十,你出嫁的前一晚,父亲母亲通宵没睡,母亲抱着她外孙在呢喃着什么,父亲也在一旁深情地望着熟睡的小家伙,不时的抹眼泪…第二天,焰火与鞭炮声中,西装革履,戴着大红花的姐夫把你抱上婚车,你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眼里却噙着泪水…那天,你真的好美、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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