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场雪开始
我清楚的记得,那天的大雪真的像鹅毛一样,覆盖了整个小镇。
我讨厌雪也是从那时开始的。
屋外传来急切的敲门声,同时也传来女人的叫喊声"有人吗?",妈妈放下手里的针线匆忙的去开门,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一样。
推开门,门外站着一个妇女,他穿了一个厚厚的军大衣,肚子挺的老高,是一个孕妇,妈妈立即生了怜悯之心,把妇女扶进屋里,让她坐在炉边烤火,女人的脸冻得苍白,眉宇间很清秀的样子,她双手慢慢靠近炉子,眼睛直勾勾的的盯在那,想获取一些温暖,像个小孩儿一样一动不动乖乖的坐在那里,我趴在沙发上好奇的看着这个神秘而美丽的女人。
她有一双月牙般会笑的眼睛,一张端正的瓜子脸,拋去她身上的军大衣不说,苍白的肤色似乎让她变得更有气质。
我想,除了妈妈,她该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人了吧!
妈妈给女人倒了杯热水,女人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妈妈,豆大的泪水从她的眼睛里涌出,我被她突如其来的哭泣吓到了,呆呆的望着她,好想伸出我的手去帮她擦干,因为不想那张美丽的脸上有泪水滑过的痕迹,莫名的在心底里难过起来,好想问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她这样伤心。女人一边流泪一边从军大衣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来,送到妈妈面前。
我不曾知道那张纸上到底写了什么,但好奇感从心底慢慢发芽。"半夏,妈妈出去一下,你在家里照顾好阿姨",妈妈看了那张纸后穿上大衣便离开了,离开时看我的时候,她眼里竟有种不知名的透明液体,我想,是她打了哈欠吧!
屋外的雪漫天飞舞,我站在门口,亲眼看着妈妈顶着大雪一步一步走出巷子,她在地上印下的脚印几秒后又被空中旋转的雪花填满,不漏痕迹。
我望着妈妈消失的空巷口,舍不得收回目光。
"你叫什么名字?"女人问我,我推上门走过去帮她整理凌乱的头发"我叫半夏一半的半,夏天的夏我妈是在夏天最炎热的时候生下我的",我笑着和她分享这份属于我的快乐。"他呢?你肚子那个叫什么?"我继续问。女人低下头不回答我,脸上布满忧伤。我感觉,她的身上一定有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或许她是一个被自己丈夫抛弃的女子,又或许被亲人赶出了家门,或者是遇上了抢劫,我无边的遐想着,被女人的叫喊声打断了思绪。她手抚着高挺的肚子,另一只手紧紧地抓着我的胳膊,弄的我生疼,女人叫喊着,皱着眉头像是万劫不复一样,我想,她一定很疼很疼,我立刻抓起电话拨打了120急救。
飘飘洒洒的雪花扬满了天空,我想,她若生了女儿一定要叫雪儿。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让人感觉恶心,我帮忙推着手术床在医院走廊里奔跑,余光里,另一张手术床上的脸庞那样熟悉,我缓缓停下脚步,目光投向那个美丽的女人,她睡睡的样子更是好看,闭上的双眼睫毛还忽闪忽闪,微微上扬的嘴角仿佛在对我微笑,只是渐行渐远,"妈妈"我声嘶力竭的喊,用力的朝另一张手术床跑去,发了疯一样推开走廊里的人却无能为力的看着那些穿着白色衣服的杀手把她推进手术室。终于没有力气跑下去,双膝狠狠地摔在地上,抱头痛哭。
我总以为那个善良美丽的妈妈会陪我一辈子,一直到下下辈子。
当亲眼看见她去了另一个世界时,我还是不愿意相信那是事实,从那以后,我的天空黑了一半。
爸爸把那女人带回家时还带来了女人生下的儿子,他说"以后,她是你妈"我推开他狠狠地瞪他,"是你杀了妈妈"我朝他喊,然后摔门而去,一直跑到小镇的尽头。
妈妈死后,我时常看星星到深夜。
我恨爸爸,我恨他对妈妈赤裸裸的背叛,恨他对妈妈的死没有一滴眼泪,恨他把别的女人接到我们家来,恨他不顾我的感受让我叫别人妈妈,而恰恰这个我最恨的人是我唯一的亲人。
或许一切都该随遇而安,但我不愿意这样。
女人叫梅雪,可我不再觉得她是一个美丽的女人,或许她对我有太多愧疚,所以总是假惺惺的关心我,她敲我的门叫我吃饭,我不吭声,她又帮我盛好饭菜放在门口,我也从来不理她,我讨厌她和讨厌爸爸一样多,都是害死妈妈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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