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娃
板娃
兴然
板娃姓李,板娃只是他的小名。板娃的大名叫得宝,是板娃爷爷给取的,目的自然清楚,希望穷困了多少代的家族能在这代这个唯一的男孩这里来个大翻身,将来或许弄个宽敞明亮的大瓦房住住也说不定。板娃是他的小名,按照当地的风俗,凡是生了男孩都要取个小名,而且起得越丑越好养活,板娃的身体就映证了这个风俗的结果,反正他确实长的很皮实,象个铁疙瘩。得宝这个名字平时很少被人叫,只在上小学点名的时候才用过,也只用了那么四、五年,村里人平时都叫他板娃。
板娃的童年很快乐,那时一放学就和小伙伴拉帮结伙到山上疯玩,抓蚂蚱逮曲曲、耍弹弓打麻雀、爬树、扔石头、对着漂亮的小媳妇大喊大叫等等,哪一个都乐得忘乎所以。小学快毕业的时候,板娃实在不愿意再继续上学了。课堂上老师讲的板娃一点也听不懂也不愿意听,坐在教室里的他几乎很少注意黑板上书写的老师嘴里吐出的知识和教诲,进入耳朵里的好象永远是窗外的各种虫子小鸟快乐的鸣叫。板娃常常把自己设想成虫子设想成鸟儿,在天空中瞎飞在地下乱撞,和那些鸟那些虫争斗、起急、嬉戏。让他的思绪回到教室的也一定是老师的教鞭咯咯敲在他脑袋上的响声和同学的大声的嬉笑声。老师为此不知道叫过多少次板娃的父母,他父母为此也伤透了心,硬道理软道理讲了几箩筐都不成。最后板娃干脆是从家里背着书包出来,沿着门前的小路直奔学校,但一拐过他家房前那座小林子就立刻绕向了与上山的路,只在放学的时间又这么准点绕着回家吃饭,扒拉几口放下碗筷又跑向山去玩了。最后,板娃的父母实在觉得没有什么指望了,也就遂了他心愿,任他在山上快乐地疯玩了几年。那时候板娃还太小,也干不了什么体力活。为了栓住板娃别让他生事,板娃爸就给他买了两只羊,让他帮家里拔个猪草什么的,也顺便跟着放羊的老张头放放他的两只羊,这样一晃就过去了三、四年。
十六岁的一个秋天下午,板娃正躺在后山的草丛中吹着口哨看着白云顺便留意着山坡上吃草的羊时,一个本家叔叔满头大汗跑到后山喊板娃,让他赶快回家,说他家里出了大事,他爸爸挖药材的时候从悬崖上掉了下来,看来是不行了。板娃一听心中咯噔了一下,又觉得不可能,一定是那人跟他开玩笑,但也还是赶着自己的羊提着猪草篮子回了家。
掀开门帘一进门板娃就傻了,屋里挤满了大人小孩,静悄悄的。板娃一步就跨到了床边,躺在床上的板娃爸的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妹妹跪在床边已经哭成了泪人。板娃的身体紧靠到床沿,两手抓住了板娃爸已没有多少热度的老手。好一会,板娃爸费力地睁开眼看了会板娃妈看了会板娃兄妹俩,然后又回神瞪着板娃妈,眼珠便不再动。板娃妈明白板娃爸的意思,因此轻轻拍了一下板娃兄妹的后背,那已被风霜榨干的身躯陡然多了些力量,她也盯着板娃爸的眼睛:“放心,我会把孩子拉扯大!”,板娃爸似乎闪动了一下眼光,又微微将视线投向板娃盯等着,板娃的心一下绷紧了,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告诉你爸放心!”板娃妈赶紧提醒他,板娃一时便收不住了眼泪,哭得一塌糊涂,他拼命地对着爸爸点点头,随后板娃爸便平静地闭上了眼睛松开了握着板娃小手的老手。
到现在板娃都不太记得他爸后来是怎么出殡的,只记得从那以后自己就很少到后山放羊拔猪草,而是自觉的拿起了爸爸挖草药的家什和大人一起进了山。
板娃妹妹的大名叫李花,家里人都叫她花。花比板娃小五岁,不过花的学习却很好,人们就经常笑话板娃怎么同样的爹马吃同样的饭两个人反差竟然那么大,而每次大家拿板娃兄妹两做比较的时候,板娃都会耿耿于怀一阵,想狠狠揍花一顿,当然这也只是个想法,板娃从来没有动过花一根指头。
十二岁时花考上了县城唯一的重点中学。这事轰动了整个小村,人们津津乐道地预测这个小山村将要飞出只金凤凰了,板娃妈自从男人走后就再没有露过笑颜的脸上也在刚得到这个喜讯的时候着实光鲜了那么几天,随后更阴沉了。当时板娃爸刚走了不到两年,家里的生活也还是以两孩子能吃饱为主,花这次考上一中虽然替家里小小弥补了一下板娃已经不可能光耀门庭的缺憾,毕竟上学要住校要交生活费交学杂费,女孩子进了城也不方便再穿打补丁的衣服了等等,家里的负担一下添了太多。
板娃妈一整天一整天地不说一句话,只忙完这个忙那个,不停地操持着手里的活,单薄的身躯更瘦弱了,穿在身上的衣服就象挂在衣服架子上一样一走一飘动,这一切板娃看得好不辛酸。
板娃开始挖药材后就开始攒钱,准备到自己二十岁娶媳妇用。花考上一中时板娃已经有了三百九十二块三毛钱的家底,当时这可是一大笔财产。每次卖了药材后板娃都会等妈妈和花不在家时小心地把新增加的几块毛票数来数去地翻腾好几遍,然后取出家里中堂后壁龛里的小瓦罐,再打量几遍里面自己积攒的家产,确认没有被动过后就将这些毛票放进去压实,然后再小心地盖上盖子,把那小瓦罐继续隐藏在壁龛里那个大瓦罐后面,确认谁也看不到后才满意地去干其它活。
看着妈妈的愁苦和花的焦虑,想着自己再积攒两年就可以娶媳妇的那些家底,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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