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桔,那女人
三个女人一台戏,可几十个女人在一起算多少戏?这个问题,让蹲在厕所里不敢透气的桔园村村官小胡想爆了脑壳。一大早,他还在床上瞌得流口水,一伙女人冲进房掀了被子,吓得他提紧裤头跑出了门。
小胡是早听说过这帮女人厉害的。
据说这村里早前有摸女人的坏毛病,只要是结了婚生了崽的女人,无论是青皮后生还是胡子拉嚓的老男人,都可以乘机摸两把胸和屁股,被摸的人再羞恼也断不敢发作,桔园村从老古人手里就传下了这个不成文的规矩。可这个传统突然在很多年前的一天戛然而止了。屋檐下,新媳妇正在喂奶,一个泼皮腆着脸凑过去,突然后面钻出来一伙膘形女人。后生一下子倒地,只看到女人的手像剥笋样在眼前张舞。定下神来,自己的内衣长裤像旗子样在竹竿上飘。
从此,男人们的手短了,手痒了也就摸摸自家屋里的女人,最多是瞟几眼过过眼瘾。这桔园村的女人们也就一代一代逐渐嚣张起来,眼睛逐发望上了天。
“桔园的女人惹不得,”第一天上班村委老书记告诉小胡,“都一身的虎劲、牛气,讲蛮理。”
小胡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刚从“大学生当村官”活动里选拔过来,热血沸腾得很,说新余蜜桔名气响当当,这农民的素质也要跟上去,得搞个活动提高提高,特别是那帮女人。
十月的季节,树上的蜜桔像灯笼样点亮了桔园时,村委会宣传栏上贴出来海报:经村委会决定,为促进和谐桔园,提高村民生活质量,特举办“新余蜜桔”擂台,每家每户可派一名成年女子参赛,比赛内容另行通知,冠军奖金5000元,亚军3000元,季军1000元,时间定在十月半。
这擂台,还真是头一回。消息一传开,桔园村就像沸腾的水锅,再也无法平静。有男人给女人打气的,有崽女给老娘鼓劲的,也有姊妹互相较劲的。大家都在想,谁拿第一呢?
大家伙日子是越过越好,家里的设备也齐全得很,但独独少了那大大的奖旗。5000元奖金不惹眼,但是那荣誉,却是很大的吸引力呀。谁家的折子没个十万八万?可谁得过冠军呢?难怪这桔园村的女人们都盯着那奖了。
一等嫂就是最想的一个,昨天晚上她想了一夜,脚都搓烂了席。以前乡下交毛猪,用斤两评等级,一等嫂这名字,就来自这个评定依据。她养的猪,村里村外是出了名的壮,再加上自己个头也壮实得很,村里人干脆叫她一等,反忘了她其实有个秀气的名字――春秀。春秀呢,自从生了孩子全身发包子样鼓起来后,也就乐意做了一等嫂。一等嫂的力气可是大家都晓得的,在晒谷坪上,她挑起满箩的谷像燕子飞,肩起四筒篾席走上几里路都不换肩。做什么事情都是第一的一等嫂,这次怎么能让别人得了冠军去?
罗十婆也蛮想当那个冠军。“罗十罗十,讨饭要食。”光看罗十这个名字,就知道罗十婆家曾经靠着借别人的米谷吃饭。赶着三农政策无息贷款种了蜜桔后,罗十婆家的生活可是芝麻开花节节高,日子过得像新余蜜桔样,一天比一天甜。
罗十婆做梦都想甩了那顶“罗十婆”的帽子,希望叫自己的本名花花。谁愿意别人叫自己罗十?可是,就像小学生读书一样,好不容易进步得个85分,可人家尽是90分以上,不显眼呢。这次擂台,不正是甩掉“罗十婆”的大好机会么?所以,村委一贴出那公告,罗十婆就再也睡不着觉了。
桔园村很久没有这样热闹过了,桔园村的女人们一下子成了村里的焦点,大家都预测着谁拿第一。
说起桔园村,不得不提起它的历史。桔园村依着蒙山靠着袁河,土质松,水分多,很适合种果树。沿着袁河,两边尽是蔬菜果树。桔树是这里最普遍的树,山上、菜土里,田埂上,小路边,只要有缝隙的地方,准有一棵桔子树。但村民没有看重它,大多是自生自灭,长出的桔子不外乎摘了用松针藏着过年待客,或者提一篮送亲戚,也有的拿到街上卖,零星着换个菜钱。
但有一天村里来了辆小轿车,下来个领导模样的人围着村庄转悠了半天,他盯着树上那一个个黄灯笼,回头对村干部说:你们守着金碗去要饭啊!
车子走了很远,村民们才开始审视桔子。大家伙看桔树的眼睛越睁越大,越看越久,这小小的桔子难道是金子不成?
不久,上面派了技术人员进村,挖掉老桔树,重新栽下引进的优良品种,三年后,小小的蜜桔就成了桔园村的明星。出去谋事的人都被它吸引回村,再也不肯出去,想想啊,谁愿意丢下金碗给人家打工呢?
蜜桔摘下来的时刻,那虫子般蠕动的车流,让全村的人笑花了眼。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小时候就长在路边的树,竟然能攒这样多的钱?大家伙一有空就学着剪枝、嫁接、除虫、施肥……晚上做梦都笑出了声。
小胡终于从厕所里出来了,当他精神抖擞地站在村委大门口点名时,这帮女人才歪歪扯扯站成排,眼睛滴溜溜扫过小胡的裤裆。
“绑紧了皮带啊……”
“不过是嫩皮果,有什么看头?”
“哈哈哈哈……”女人笑成了一堆。
“严肃点,谁要是再乱纪律,小心我取消她的资格,不讲客气。”小胡这样一说,女人们立马站直了腰。
谁愿意被取消资格啊?自家屋里的亲人可是盼着拿回个荣誉呢,这可玩笑不得。女人们站好后开始陷入短暂的沉思,她们在猜测比赛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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