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1980(2)

来源:未知 责任编辑:责任编辑 发表时间:2013-11-15 19:46 点击:

当村庄浸润在一片月色中,屋内屋外的世界一片安然。或者月黑风高的夜里,你的身心完全沉浸在一个漆黑的染缸里时,那情思飘渺的泉眼边,草垛旁,松树林子里,乃至那古老的被烟熏火燎的黑色房子里,男男女女释放着体内的能量与欲望,一辈辈人在暗夜里休憩安眠,播种繁衍,便有了村庄一代又一代流转轮回。

回归于牛

和人类延续了几千年伙伴关系的牛,如今在村庄已经鲜见。但我还是看见了一头,我怔怔的打量着它,企图找回一些童年的记忆。当记忆的潮水一遍遍冲过高低不平的土路,漆黑幽深的巷道,有些陈旧了的天空,那些已经深埋心底的事件,都会让我兴趣盎然。

我始终认为幸福不仅仅因为土仓里装满了饱满的稻谷,瓦缸里盛满了白花花的大米,甚至能在衣袋的某个角落找到少的可怜的零花钱,而且拥有一头牛就曾经在我的童心里产生过莫大的欣喜。

踏着晨露,沐着夕阳,我和牛总是结伴早去晚归。春天的山受了春风的召唤,一夜之间呼啦啦抽出成片成片的绿苗,而那高低错落的松木、杉树、竹林沿着山势长出了柔和的线条,像极了女人身体的曲线,我曾经发现一个村里刚过门的新媳妇,她身上也长出了山一样的线条,高低起伏,错落有致。而牛就在山坡上,树林间悠然的啃食着青草,把煦暖的阳光,把四季的青春吃进了肚子里。

除了冬天,山林成了我和牛的天地,当然还有许多小伙伴一起放牛,在声声牛铃中,为童年时光镀上了一层美好的亮色。牛最累的时候是“双抢”,最苦的季节是冬天。双抢时,牛会跟村人一起在田间摸爬滚打,一群鸟雀总是站在牛背上,啄食着散落在牛身上的草种和谷粒,任牛摇头摆尾,任农人吆喝驱赶,飞走了又飞回来。冬天,在两面土砖垒起来的壁上搭起一个牛棚里,牛艰难的咀嚼着散落一地的枯草,将冬天的萧条和苦涩慢慢吞咽。

看着眼前的牛,想起了骑牛背的岁月,总有种跟它叙叙旧的冲动,而它却防备的紧盯着我,我知道,充满尘世浮躁与欲望的人类不再是它们信任的朋友,而人类,也逐渐和牛脱离了亲密无间的伙伴关系。

虚与实

我曾经把村庄想象成飘在稻花飘香,蛙鸣一片里的一条船,而今停在了鳞次栉比华美建筑包裹之下的废弃古港之中。结果无非是这样的:一种是双季稻变成了单季,绿苗齐刷刷的从泥土里冒出来,齐刷刷的挂满稻粒,又齐刷刷的被拦根斩断,保持着原有的秩序又似乎缺少了某些环节。另一种是无论我走到何处,都会见到许多陌生的面孔,以至于我把青春当时的小伙子误以为路过的外乡人,或者把年轻的俏女子当成从外村迁徙过来的一朵花。事实并非如此,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本村儿女。这时我往往很尴尬,甚至在漂亮的小楼前仔细分辨昔日的巷道,迟迟不敢动脚,担心再也走不出村庄。

一个夏日的黄昏,我满脸风尘,很显然,我是踏着少时的梦境而来。面对陌生,我的神智处于虚空当中,这种虚空直至在村口遇上一个光着脚丫子正欲回家的儿童时,才回过神来。他的出现立即引起了我的好奇,让我更加好奇的是,他走到当年显赫一时而今像丢了魂魄的大门时停了下来。如果在以往,我定然会听见母亲们的轻唤,我在想象当年母亲唤我的声音,清亮而又充满了母爱的磁性,咫尺而遥远,这种声音已经缥缈在黄昏的暮霭里,只剩下空茫的影像。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我不知道远方究竟有多远,但于我而言,那一定在梦中出现过的--一个只可以用来怀想而无法抵达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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