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人却是最远的人

看吸血鬼日记第一季时，我说，这个薇姬真是讨厌。那是一个堕落的高中女生，总是游离在两个男生之间。当她变成吸血鬼，因不停朋友劝告四处乱跑，差点将女一号杀死时，男一号将她杀死。我说，她真是活该，别人变成吸血鬼都能活得好好的，她就不能，非得惹点事情出来。你说，她从来就不是一个自控的人。我在想，那个让人讨厌的薇姬，从某种角度讲，又何尝不是另一个我。

我一直告诫自己，千万不要走你的老路，不要吃你吃过的苦。可是我却渐渐发现，我越来越像你。甚至连命运都在复制。无法控制的脾气，善良的内心，刻薄的嘴巴，矛盾的性格，苦难的人生。我们是无法分割的母女。

去年夏天，我和他闹矛盾，几天没有联系。你怕他想不开，叫我给他打个电话看他在做什么。我打过去，他说在和朋友聊天，我放心的同时却也深深失落。你看出来我的不开心，刻薄说道，没有他你就活不了吗？我恼怒道，是他没有我活不了！其实谁没有谁活不了呢，却总在这种问题上逞个口舌之快。你开始回击，具体说的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大概是骂我没用。然后我冲了出去，沿着小路一直走一直走，没有回头。你追出来，我开始跑，你也跑。但你跑不了多远，你站在桥头撕心裂肺的哭喊，你要是走了，我今天就喝药死掉！然后，我没有再跑了，也没有回去，我坐在树林边的小渠道里。天空开始下雨，从点点滴滴到噼里啪啦。脚边的蚂蚁围着我打转，顺着我的脚往上爬。雨滴到我的背上，凉凉的一片。我当时就想，要不然你就喝药死了吧，这样你也不用再受苦了。雨水混着我的眼泪，和湿哒哒的头发黏在一起，我的心里，下起了瓢泼大雨。半小时后，雨停了，我站起来，往回走。我知你不会死，生活怎能轻易将你打垮。我走到桥头，看见你的脚樱你是36的脚，穿的拖鞋，一步一个脚印，在雨水的冲刷下，清晰无比。我踩着你的脚印，一步一步往回走，小路两边湿漉漉的茂盛芦苇打在我身上。我擦了擦脸上的雨水，装作什么也没发生推开门进去。你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我进了卧室，将衣服裤子一脱，钻进被窝里。冰冷的气息久久没有退去。我几乎快要睡着时，你进来喊我吃饭。我换了干的衣服起来坐到沙发上，你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说，刚才电视里在播华妃本人，你说她的头发可漂亮了，跟海藻一样又多又厚。我说，是吗。然后，这件事，就再也没有被提起。

那年寒假，我去你那住，晚上你把袜子给我洗了。你那里并没有我多余的替换的袜子。第二天早上，要穿袜子出门时，袜子还有些潮，穿在脚上出门是会冻脚的。你说等一下，你掂起我的袜子在炉子边烤了起来。我一下笑了，我说你别给我烤糊了。几分钟后，袜子果然不潮了，穿在脚上暖烘烘的。这件事每次回忆起来，都让我想掉眼泪。

你是个普通的母亲，却又有着不平凡的母爱。这爱，既刻骨，又铭心。让人想靠近，也让人想逃离。你那不受自己控制的脾气，完完整整的遗传给了我。我每次都告诫自己不要跟你吵架，不要气你，可我无论怎么做，你从来刹不住车，话越说越狠，有什么说什么，到最后，只能是水火不融，大吵一架。把对方的心掏出来揉捏一翻，然后装进去，希望对方像没事人一样正常运转。

我们是那样亲近，血液相互交融，我们又是那样遥远，仿佛总是隔着千山万水去思念。我终于明白，最近的人却是最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