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殇

（一）

姐姐，爹爹去哪了？

爹爹去找娘亲了。

那他会回来吗？

会的，一定会的。

那娘亲会回来吗？

会回来的。

柒月的母亲是在冬月离开家的，柒月只知道当时睡梦中母亲模模糊糊的说，我答应了那户大户人家的，只要为他们生下孩子，他们就会给家里一笔钱，现在正是冬天，小月和小辰还小，你难道准备让他们饿死吗？这是我手里的一点钱，你给他们买件新衣服吧，我走了，好好照顾孩子。孩子怕冷，模模糊糊的缩紧自己，又睡过去了。

柒生是一名书生，家里平时就靠为人写写信，以赚取生活费，现在正值战乱，民不聊生，难民四处流窜，谁还有功夫来写信，家里穷得揭不开锅。

在冬月里，难得的是，柒月和柒晨今年居然穿上了新衣服，在新年的前两天，孩子实在想娘想得近了。迫不得已，柒生去了县城的大户人家找他们的娘亲去了。

（二）

这姑娘没气了，老爷，老爷，怎么办呢？

死了就死了，瞎嚷嚷什么？死了就扔到后山去，晦气！

柒生刚走到卢家大门便听到一个老管家模样的人在吩咐家丁，哎，又死了一个，老爷肯定又作孽了，作孽啊！你们快把她送到后山埋了吧，阿弥陀佛！

“你们口袋里装的是谁？是不是一个女子？是不是叫林慧？你们快告诉我啊？让我看看”说着不顾一切的掀开袋子。

果不其然，正是林慧。

柒生看到脸色泛青，手上布满鞭痕的林慧，心里的一根弦当场就断了，：你们还我林慧，还我娘子！你们这群骗子，骗子！我要杀了你们！不行，我要告官去！我要报仇！……

老爷，老爷，不好了，不好了，外面有个男子自称是林慧的相公，知道林慧死了，正要告官去。怎么办呢，老爷！

什么！快拦住他，还不马上处理掉，混账，快去啊，死东西，回来给我收拾的干干净净。

是的，老爷，我们马上、就、去处理。

你们，小声点，让他死得好点吧，就用绳子勒死吧。娘子，娘子，我的孩子，你们这群混蛋……

柒生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去，死于这个冬日。柒生的身上还带有儿子舍不得吃留给母亲的烧饼。

(三）

冬日里寒冬萧瑟，不足五岁两姐弟抱在一起互相取暖，她们俩已经连续三天没吃饭了。

姐姐，爹爹会回来吗？

会的，会的……

那娘亲会回来吗？

也会回来的，会回来的……

姐姐，我好像看到娘亲了 、

姐姐，我好困，好饿……

我也好困，小晨 、我看到娘亲了，我还看到爹爹了，我们在一起吃饺子……

姐姐，爹爹真的会回来吗？

会的…………

姐姐，娘亲会回来吗？

会的……

姐姐，我要睡了，我好想睡

爹爹，娘亲，你们等等我，等等我……

冬日的茅草房被风刮得只剩一堵墙了，在这个新年里，两姐弟穿着布衣在冬日里相拥成了一座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