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回忆

杀人回忆

在记忆里，我确实杀了人的。

我得为自己辩护，我没有患什么人格分裂症或是精神病，我是个正常的人。

有人问我杀人纯粹是为了好玩吗？我回答说，不全是。那我为什么杀起人来？这还得从我开始失眠说起。我是整夜整夜地睡不下去。开始时，我熬到凌晨几点钟，还能慢慢地合上眼，小憩一会儿。等到大街上人的吆喝叫骂声，“滴滴”“嘟嘟”的车辆喇叭声开始满大街跑的时候，我就醒了，然后再也睡不着。那时，我并没有怨恨。只后悔自己选了这么个住处。回想起来，那时我就萌生了想法了。这个社会，科技的进步，文明的进步，带来了一定的罪恶。后来，我是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就算大脑失去了意识，仿佛要坠入无渊梦境的下一秒，我复又清醒了过来。我没有比这个时候更清醒的了。白天经历的每一件琐碎的事，不管是愉快的，糟糕的，有欢声笑语的或是尴尬阿谀奉承的场面又在我脑中拉开了序幕，放起了纪实影片。

起初，睡不着我会坐着椅子靠在窗前看风景，彻夜不眠的高楼大厦灯火通明，楼下川流不息的车辆和人群，色彩斑斓闪烁耀眼的霓虹灯。起初，半夜里大街上也只有稀稀疏疏的几个人，多半是勾结搭背的情侣，一边走着还不忘“啵啵”“吧唧吧唧”地亲嘴，做给谁看呢？人在任何时候都要做作的，走路得有气势，有风度，有气质，显魅力；笑时不露齿或者做到只露几颗牙齿，眼睛要给人笑的感觉，要适当牵动嘴角的肌肉，不要显得太僵硬，就算你皮笑肉不笑脸部表情肌肉动作也得到位，永远不可放声大笑；说话语调得不高不低，要和对方有眼神交流，不然就视为轻视对方。这些都是约定俗成的做作宝典。不遵循，好，社会赶你出局。这就颇有点“出来混，迟早要还的”风格了。只不过这里的“还”是要打磨掉自己分明的棱角，使自己变得圆滑世故了。所以，在社会上混，想生存不容易。

可是，之后的每天大半夜，街上人越来越多了。由先前的稀疏几个变成密密麻麻的人流不息。他们只是懒散地走着，或是二三成群，或是独自一人。我细致地观察过好几拨人，从街斜对面的时代广场走过来，直到我所在街区的尽头，他们就是那样毫无目的毫无生气死气沉沉的颓废地走着。有些走到街角的尽头了，就又折回来再走一遍。我怎么判断他是刚才走过一遍的了？因为我能细致地辨认他们的服装，他们走的步伐，他们的一切状态。我甚至能看到他们在想什么。他们什么都在想，想昨天，回顾今天，盼着明天，然而到最后却什么都没想到，只剩了这空虚无力的行走。我恍然大悟，他们也失眠了，孤独寂寞了。原来不止我一个人这样啊！当认识到这个问题时我莫名的兴奋了好久。那晚，我睡得很沉，就连第二天大街上的吆喝叫骂声，嘈杂的车辆喇叭声都没有将我吵醒。我不管自己的快乐是不是建立在别人的基础之上，只要我每天都能安稳地睡着，一切就无所谓了！

世事就是这么地不顺如人意，我又开始失眠了。那些人失眠了又怎样？他们的失眠与我没有半点干系，我凭什么睡得这么安稳。我是在意识到这个问题后再度失眠的。我开始整夜整夜地抽烟，把烟头在房间里散乱地扔了一地。其实，我是很讨厌香烟的。其实“香烟”这词就很值得考究。“烟”的那股恶臭味怎么还“香”呢，真让人费解！我的父亲是个老烟枪，我是在他的烟的熏陶下成长起来的。他每天就是守着那几包烟过日子，还喜欢边吸烟边哈哈大笑，然后一股股恶臭的烟味就会飘荡在空气中。闲暇时他会抱我坐在他膝盖上，然后一边吐着烟圈一边给我讲故事，这时的他才稍显人情味，其他时候他对我都很严厉的。他也试过戒烟，后来还是失败了！我虽从小憎恨那股恶臭烟味，但步入社会后的巨大压力还是让我不得不寻求香烟的慰藉。自己认真吸起来才知道，烟果然是香的！深吸一口吐出的一个个绚丽的光圈，真让人沉醉！那些没有拧灭的烟头有时会点着散落在地上的废纸。废纸静静地燃起来了，发出淡黄的火焰。然而就那一瞬，火光又熄灭了。如果地上有够多的废纸，火焰还能燃得更大。就算燃得更大，我也是不会去扑灭的。我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然而，吸烟也解决不了问题了。我陷入更深的痛苦，情绪越发的烦躁了。

每晚，我开始下楼去闲逛，走过街道的时候，我总会和那些人打招呼，这些才是我亲近的人啊！因为某些不言而喻的关系，我们也特聊得来。我们总是试图找些卑鄙龌龊庸俗的琐事或笑话来打发时间，往往抓住某个笑点就要一起开怀大笑。我们都尝试着延长这笑得脸涨得通红青筋突起气喘吁吁甚至全身麻痹的低俗笑话，在一个笑话快要结束的时候由另一个人又爆出一个毫无相关的笑料。我们只想开怀大笑，抛却那些平日谨记的言谈准则，尽情地放纵自己，忘却经历的一切，去感受这份自己还的的确确活着的真实。甚至于我们一碰面就大笑起来，无需任何言语，我们只想感受这份真实。感受到每天有和我站在统一战线上的千万同胞，我又睡得好一点了。每晚睡时，我都会给镜子里的自己一个浅浅的微笑。开始时笑的很自然，到后来这笑容也僵硬了。

每晚同类的聊天大笑开始满足不了我了，我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