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飞机不飞

纸飞机不飞

守望那段凝聚的岁月。

回忆在天空中飞过的纸飞机。只是现在，纸飞机不飞。

第一个纸飞机是爷爷折的。用很旧的纸，大概是妈妈小时候的书本吧，上面有一大片我不认识的公式。

爷爷很喜欢书，但却用了他最喜欢的书来折纸飞机。

飞机精巧，巨大的影子回旋在地面上，颜色缺乏了些失调，完全被天空深蓝色包裹着。我总是喜欢爷爷把这些步骤统统做完，而我在旁边看着……

小时候我会看着他折纸飞机，飞给我看。长大，我会在车站上寻找他的影子，带我回家。

我上初一、初二的时候，是在镇上上学的，每周回家一次。基本上，从镇上的汽车站坐回家时，已经天黑了。车站到家还有一段路程，我眼睛又不好，黑夜里看不见东西，又没有同行的人。

所以，总是在黑黑的夜中，寻找爷爷的影子。然后，跑过去，扯住他大而粗糙的手，尽管很刺痛，但内心还是有种安全感。因为心里想着，只要有爷爷在，我就什么都不怕了，爷爷永远会尽他一切保护我的。

我是爷爷一手带大的孙女，他最疼我。

心里想着这些，路大步走着。右边的河道中稀疏地掠过我和爷爷的影子。月光欢喜的为我们开道，石灰的路面顿时亮堂起来，照耀一路，明亮一路。

每次周五，我都会在从学校到家里的两个小时车程中，考虑该和爷爷说什么在学校发生的有趣故事。可爷爷每次只是低头走着，抽着他那几元钱一包的香烟，雾气氤氲，飘飘洒洒的穿过我的鼻孔。“咳”我呛了一下，爷爷听声之后，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速度很快的把烟扔了。我忍不住这种沉默，气愤地说了几句……

“我不是说了吗？少抽这样的劣烟，家里不是给你买了一抽屉好烟吗？抽那个就好。”

“唉，你懂什么……农村人，哪能享那福，有烟抽就不错了，再说，我是田里耕地的，拿那烟出去，人家会笑话的，我们一身泥土味的人，哪能配抽那样的烟啊……”

听到这里，我愣了。

原来，这些年爷爷已经被打垮了，谁不想拥有别人羡慕的眼光啊，只是这一切羡慕的眼光，出现在爷爷身上太彷徨了，太让爷爷喘不出气了。

我停住了，站在原地，凝视着爷爷向前走的步伐，沉重而缓慢，那个以前高大的样子，已经佝偻了，失去了当年的傲骨。在寒风中，显得有些萧索，生怕一个踉跄的步子，他会觉得累……

遥坠的影子还是一样被月光倒映着，曾经被我开玩笑似的称为“大蒜幼苗的须子”的发丝，此刻也被映白了许多，无力的趴在那顿时间让我感觉高了一米的头上，白发里面掺杂着白发，几乎查不到有关于黑头发的信息，感觉上，60左右的爷爷又老了许多……

爷爷是学医的，绝妙的医术，总能迎来五湖四海的人们，所以爷爷在他们眼中是“名医”，是“华佗”。但在我眼中，他只是一位对孙女疼爱“一丝不苟”的人。是一位好医生，更是一位好爷爷。只是曾经被某些封建打垮过身驱罢了。

我一直都不想承认，这个人是我“外爷爷”。因为不想，叫他时，从未加上那个“外”字。

真的不想拉开那段距离。

抽屉中，那些“价格不菲”的香烟与衣服，还是那么整齐的放着，从未动过，包装袋上似乎一直都很干净。

看着桌子上那个纸飞机，回忆那段凝聚的岁月，只是现在，纸飞机不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