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 家
随父母在外工作、生活长了,多称原籍为老家。每每想起魂牵梦绕的故乡,往往心潮起伏,情难自抑。不由得,一些思念和追忆化入纸上。
我的老家在河南省镇平县卢医镇大魏营村,背靠素称“八百里伏牛山”,远远望去,山脉绵延纵横,气势磅礴,峰峦跌宕起伏,巍巍峨峨,不愧为中原名山。东临古老的严陵河,它自北向南绕村飘带而过,长年水流不断,潺缓流淌,默默地滋润着岸边的土地,养育着依河生息的人们,是家乡的一条母亲河。儿时贪玩,常和同村伙伴到这严陵河边薅草、捉迷藏,下河逮鱼、洗澡,无数欢乐和童趣留在河畔。尽管这河是一条小泥沙河,风光也不旖旎。但我对它很熟悉,有感情,记得最清。长大后,专门探究过其由来。这严陵河原名清河,发源于伏牛山支脉的尖顶山,为汉水一支流,长年清澈见底,故叫清河。后因东汉大隐士严子陵(汉光武帝刘秀同学)浙江余姚人,原姓庄,为避讳汉明帝刘庄名,将其庄姓改为严姓,隐居清河之畔,做起垂钓教书的生涯,深受当地人们的爱戴。汉永寿元年(公元155年)谢世,附近百姓感其恩德,纷纷凑钱在清河畔为严子陵建庙,名曰:“先师庙”,百姓也将清河更名为严陵河。
老家的房屋位于大魏营村南头,坐北朝南小四合院,土坯墙,蓝瓦,楼门外有枣树、椿树、桐树,还有一个不知是那朝那代用过的石磙倒在门口,一看便知是一普通的农户人家。前些年,本家一位爷打电话说,娃呀,房得修哩,后又传话说,不行卖了吧,我回话说,修行,卖舍不得。尽管房破了,院墙倒了,门长年锁着。但我每年回老家上坟,都要到家门口站一站,看一看,好赖有个家,心里踏实些。自己少年时,与爷奶在老家住过一段时光,对老家有着深厚的感情,自幼经大人们言传身教,懂得点五谷杂粮,分得清韭菜麦苗,农村人朴实憨厚,勤劳节俭的风俗亲身经历过。每天,天没亮,在一片鸡鸣狗吠声中,大人们就早早上地干活了。傍晚时,家家户户炊烟袅袅,烟熏味笼罩着村庄的农村景象,记忆犹新。左邻右舍随意串门及吃饭时爱好凑集,端着饭碗蹲坐空场,边吃边说些新闻旧事,开个玩笑的习俗,至今不忘。每至盛夏,中午不愿睡觉,用竹竿和椿树胶、牛尾做成扑蝉的工具,到村外树林里逮蝉。逮着几个后,用火烧着吃,那个滋味,不亚于现在吃个烤全羊。夜晚,跟着爷爷睡在村前打麦的场上,随着阵阵凉风拂身,一天的烦热顿消。望着星光闪烁的天空,任意放飞童年的梦想……
在老家期间和奶的感情最深。奶常说的一些为人处事的谚语,至今还记得,什么“人是铁,饭是刚,一顿不吃就心慌”,“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不受苦中苦,难熬人上人”,“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等。耳濡目染,受益匪浅,有些话成为我工作、生活中的圭臬。奶做的两样饭吃着真香。一样是用发面炸的“油馍”,一拃长二指宽,拉长些有些地方叫油条。晌里玩饿了,回家拿着就吃,又香又治饿。另一样是用豆腐、凉粉及粉条做的“杂烩汤”,将豆腐、凉粉切成小方块,有肉没肉都行,与粉条烩在一起,浇点小磨油,撒上香菜、蒜苗花,吃着那个香啊,至今想起还流口水。奶织的白土棉布,细密又匀实,蓝白相间的方格布,青丽且明快,做成被子,盖着舒服又暖和。如今,家里还有几匹奶织的白棉布,舍不得用,每年逢夏拿出来翻晒翻晒,入衣柜还要放几粒“臭蛋”驱虫,当成传家宝存放。
听奶说,奶的娘家很穷,离老家不远,一个叫皂角树的村庄,解放前是土匪窝。其母亲去世较早,兄长又让土匪过河时,当脚垫石踩死了。自己嫁到我们家后,仍然穷,来客连碗筷都没有。爷被镇平县民团抓壮丁后,奶白天种地,夜晚纺棉。种地没有牛,全凭肩扛人拉,纺棉时用不起油灯,点桃杆、点火纸照亮。含辛茹苦,养活一家老小。后来,家庭经济状况转好后,奶仍然省吃俭用,每天照样起早贪黑干家务,一直干到不能动为止。“俭朴少得病”,“勤劳多长寿”,奶活到近百岁才过世,给我们留下了那一代人勤俭节约,吃苦耐劳的精神财富。
记忆里,老家的人和事还有很多、很多……
“步步乡关里,归家不问程”,每当专题或路过回老家,常常“归心似箭”。在外,每当看到、听到“镇平”二字,马上想到是老家的山和水,人和事。对老家的情结,似陈年老酒,窖香浓郁。缘于那里有祖先的归地,有自己住过的房舍院落,还有儿时的童趣,纯真的岁月和一些难忘的记忆。“树叶留恋根,鸟儿终归巢”。今生今世,无论走到哪里,无论干什么,老家忘却不了,割舍不了,因为那里是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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