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董家口
一次与董家口的相约,却是长久的怀念。淡淡的一缕乡野气息弥漫于小城拥挤和吵闹的氛围之中,挥之不去。
那是一个星期天,一个天上缺少太阳的星期天。带着沉郁烦躁的情绪,应着寂寂空山的呼唤,走进董家口。
山野空灵。置身董家口腹地,满眼翠绿,浓密处已成黛色,那浓浓的绿汁仿佛和着山雾流岚在往下滴落。姹紫嫣红的野山花点缀在漫山遍野绿色之中,静静地、静静地绽放,迷魂的幽香随山溪清流的禅音飘散、游荡。掬一捧浮动暗香的溪水浣面,一股清气逼走五内的浊气,尖石乱岩般的心垢,遂随之消融。心境为之开阔,心意为之蠢动。
一个小山村出现在不经意间,透着山姑般的羞涩。
那是一个山冲里的小村。两边的高山为茅草、杂木和竹林覆盖,映山红团团簇簇开得十分热烈。一条涓涓的溪流悠闲地顺山脚流淌着,几幢土砖木构瓦屋散落在溪边,有鸡鸣犬吠声断断续续传来,更显山村静谧。溪边石板垒起的挡水墙砌得老高,山洪没有暴发的季节,石缝里伸出几枝茅草和不多的红、白、蓝、紫野花,在山风的拂煦下摇曳,一如起落不定的彩蝶翩翩起舞。安静地坐在挡水墙凉丝丝的石板上,山民的房子就在脚下,看着房坡上瓦沟里的草,看着石头围起的农家小院里树梢在轻轻地摇,看着院内偶尔忙活的山民,就觉得有风从心头拂过,吹落树叶一样吹落了我从小城带来的浮躁。忽然间,我开始体味到正是山民的活力灵性着这老院子和小山村,并且对乡下那幢居住了十几年的宽大木构土砖老屋有了一些游丝般的怀念。
告别山村,如同告别了我的一个世界。所念的,最是那冲撞心扉而又不需要保留的感觉。
攀向山顶的路并不好走。苍石丹崖,青藤垂蔓。而两崖之间的空隙就由山涧弥补了。过一座石板搭起的小桥,再过一座枯木铺就的小桥,与也在过桥的水声擦肩而过。低头看水,眼睛竟盲了。原来这涧里的水太清,清得要显出水的灵魂来。又太幽,幽得要出血,点点滴滴都像世界初时的第一滴水。清与幽唼喋之后,透射出一种能射入五脏六腑的浅紫色来,还带丝丝的冷峭。而水边或水下还有许多牵牵挂挂的温柔的阻挡,那是几只嫩嫩的通体透明的虾、随水俯仰有致的水草和无声颤动的花们。攀登的依靠,是藤萝冰凉的小手,那一丝冷浸由掌心直透胸腔,竟有了难舍的感觉。但我不能带她回家,山外的世界不适合她。
大凡美景总在至高处,待登上一处高点,奔来眼底的却只有山和绿。董家口水库如恬静的处子,静静地躺在山的怀抱之中。几条延袭大山脉搏的溪涧若隐若现,与山缠绵相依。山环水绕,水给了山以灵性,山因水而更显伟岸。一人独对一山,有景观景,无景听风,一枝香烟竟也能驱散无奈的沧桑,让人心定神怡。董家口只是自然造化的平平实实的人间山水,可以让人随脚出入,悠然可观,让灵魂可以得到真正休憩,这却是真山真水真性情。
“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微雨黄昏,返回小城。徜徉在行人稀少的街上,刚刚凝起的闲适心态被雨雾迷蒙,一种疲惫和无奈感又渗透周身,徒留对董家口些许的眷恋和神往。坑头街的月亮、湛月桥的风景已然成为过去的印象,是那么的模糊。小城风雨中拔节的楼房,偶尔增添的几笔却都是冷色,含着略略的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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