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 乡梦里的山菊花
又是一年秋风起,秋风里我常常有思乡的念头。昨夜,我梦见了老家,主宰梦境的是漫山遍野的山菊花,不惧秋风寒凉,在塞北原野傲然开放。
清晨起来,我伫立窗前,凝望着家乡的方向,心海飞舟,一个个家乡山菊花的秋景掠过心空,铺满记忆。
节气过了寒露,故乡山坡河畔荒野的山菊花又该盛开了。秋风里,摇曳的山菊花,一片片,一朵朵,浅紫,淡粉,金黄,洁白,相映交织成画,把家乡的秋点染的十分生动。住在家乡的时候,在这个季节,为了欣赏这迎着秋寒盛开的山菊花,我会一次次来到山岗,望一片片菊花,灿烂多彩,闻秋风菊香扑鼻,心旷神怡。驻足高处,尽情领略和享受这独特的秋韵,天高气爽,秋空湛蓝,远处农民们正在田间喜悦收割,丰收的歌声弥漫着每一个来到乡下的人。家乡的山菊花,可谓漫山遍野,多的犹如天上星星,洒满了大地。有的开在山坡河畔一大片,成了一片花海;有的开在渠旁、地头、埂上、公路旁、石缝间、树底下,一丛丛、一簇簇,星罗棋布,到处可见。秋风里,山菊花腰身结实,纤细的手臂高擎举着一束束数也数不清的小紫花、小粉花、小黄花、小白花,迎着凛冽的秋风傲然开放,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其实,我虽然出生在农村,生长在乡下,可我对山菊花却认识的很晚。家乡地处大兴安岭的余脉区,山坡河畔野花多的是,我认不全,一直到长大后,才对山菊花有了真正的了解。成为一名上山下乡知青社员之后,一年秋天,同点的和我很要好的一名北京知青的脖子上生了个大疖子,一天,我陪他去公社卫生院看医生。一位老中医给开了一副“小中药”,其中有一味药叫“山菊花”,到药房里去抓药,没有“山菊花”,老中医说:“这没关系,去山坡河边采上几朵山菊花晒一个日头,掺进药里一起熬就行!”北京知青说:“大夫,我不认识山菊花啊!”没等老中医开腔,我接过话头:“没事的,我回家去问我父亲,我去采。”老中医笑着告诉我们:“不用的,现在啥花都谢了,只有山菊花在开放,自己去采吧,肯定不会错的。这副药不能缺山菊花的,山菊花有解毒消炎的功效。”
在回村的公路旁,我们就采到了山菊花,我说公路旁的花儿污染了,不好用。回到村子里,我去西山坡上采来一把紫色的山菊花,回来给北京知青熬了药。北京知青服了这副“小中药”,没几天脖子上的疮疖排了脓水,渐渐萎缩,最后结痂痊愈。亲历了这件事,加深了我对山菊花的良好印象。一个秋天,我发现同村的马伯伯,把采来的山菊花晒干收藏。老人家告诉我,他每年开春入秋时爱上火,喝点这自己制作的“山菊花茶”就能解决“问题”。哦,山菊花不仅在深秋打扮着大自然的美丽,启迪着人们的思想,还是一味祛病良药,真是人类的好朋友。
来城里生活的头一年,我被借调去参加盟文物考古队的工作,杜鹃花开放的时候开始,山菊花盛开时结束。那次任务的最后一项是踏查内蒙古与黑龙江省的省界,长长的“金界壕”经由的山坡上,到处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山菊花,秋阳下十分壮观。同事王成告诉我:他最喜欢欣赏漫山遍野的秋菊花了,说有一年秋,他去素有“草原小杭州”之美誉的扎兰屯市,在吊桥公园里看到山菊花盛开,久久不忘。太美了,那种质朴的美很实在,很感动。他流连忘返,倘佯其间,兜里揣着返回海拉尔的火车票,都忘记了。可见喜爱的程度了。其实,我也一样的,就在参加文物普查那年秋,我从山上挖来几支黄色的山菊花栽在盆里,放在院墙上,等天气太冷时,我把花盆移进屋里,那花儿一直鲜艳,一直开到那年初冬我离开家乡远赴辽阳。
哦,山菊花,你朴实平凡,无需培育,自己生长,不择环境,有土就扎根生存,到可以处安家落户。百花盛开之时,你默默无语,悄悄生长,不出风头,以至于人们仿佛忘记了百草中还有你的存在。只有到了“北风霜露寒相逼”之时,群芳凋零,百花无颜,你绿叶扶花,傲然开放,迎风而笑!
啊,山菊花,你纤小却不懦弱,坚强却不张扬,谦虚却不自卑,鲜艳却不浮躁。虽然身在山坡河畔原野,没有在园林花圃中那样受人追捧,但你的风骨,你的品格,你的精神却给了我们的人生极为深刻的启迪与鼓舞!
“抚摸”梦境,我在遥远的都市里,好似看到了家乡那满山遍野的山菊花又迎风傲然盛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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