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味道!
1
秋深了,天凉了,人的心事也多了。
重阳节那天,本想给老家拨个电话问候一下父母,恰遇家中暖气改造,噪杂与忙碌,倒把打电话的事给忘记了。待晚上清净了准备写一点东西的时候,我接到了父亲的电话。当然,父亲不知道“重阳节”是怎么一回事,本应打给父母的电话,父亲却不知情地打给了我,这让我着实难过了好一阵。
但就是父亲这样一个很平常的电话,以及“你啥时候回的家”、“吃了吗”、“娃娃乖着吗”类似家长里短的嘘寒问暖,却把我的思绪拉长了、放大了,让我嗅到了幸福的味道。
2
父亲是一本书,值得儿女用一生的时间去读。这是长大后我才明白的道理。
父亲是个普通的农民。其实,父亲是一个原本可以离开土地的人。1977年,父亲接到县里的通知,说是去北京参加一个培训班,回来后就有一份工作。由于受“文革”的影响,祖母害怕父亲一去不再回来,担心失去儿子,硬是阻挠了父亲去北京学习的计划,让父亲丢掉了成为公家人的机会,最终成了庄稼人。
我想,这也许是父亲平生最痛心的事。尽管他只字不提。
之后,父亲也曾经试图作一些努力,但都失败了。父亲曾说,这就是命。也许唯有土地,让父亲的生活有了些许亮丽的色彩。
成为农民的父亲,对土地和庄稼有着特殊的感情。比如犁地,父亲是庄子里犁地犁得最细、最透的人。他常说,三分地七分养,只要把地犁熟了,土地就能得到充足的阳光,庄稼才能旺盛地生长。小时候,我常常会给犁地的父亲送干粮,只见父亲犁过的垄沟直直的,踩在犁过的土地上,软软的……比如扬场,父亲常常会脱去外套,光着膀子,紧紧抓住木锨,将麦子顺风一抛,饱满的麦粒在空中划着完美的弧线落下……在看看父亲的表情,丰收的喜悦挂在脸上。
土地要丰腴,庄稼要丰收——这是农民的幸福。我每次回老家,总会要去嗅一嗅土地的清香,去摸一摸庄稼的长势,这是父亲传递给我的基因。因为我是农民的后代,自己也是一个农民。
父亲是一个处事不惊的人。记得6岁那年的盛夏,正值午饭期间,母亲患的结核性脑膜炎又一次发作,不省人事,口吐白沫,抽搐不止……我们姊妹几个已经吓坏了,围着母亲哇哇大哭,大哥抱着母亲,擦拭着母亲嘴角的白沫,企图用哭声唤醒母亲,并不停地把目光投向父亲。而父亲却好像若无其事,硬是把碗里的饭吃完,跳下炕在母亲的针线篮里找了一根针,扎向母亲的人中……随着殷红的血滴溢出,母亲奇迹般的平静了,而父亲却离开了家……不多的时间,伴着门口一阵拖拉机的噪杂,父亲跨进上房,让大哥和大姐收拾一下送母亲去县医院……
母亲的病在反反复复中得以痊愈。多年之后,我才明白父亲那处事不惊里的哲学——他咽的不是饭,而是痛苦,仅仅半碗饭的功夫,他思考了钱的来源和车的去向,毕竟那时家里是很穷的,而且交通也是不畅通的。
在我的印象中,父亲是一个坚强的人,即便是祖父和祖母的辞世,我也没见父亲掉过眼泪。在他看来,祖父、祖母都是高寿之人,“睡床”时间短,也很少遭罪,入土为安就是喜。
唯独三哥,却让这个刚强耿直的汉子落了泪。
1999年腊月,家里发生了一件不得了的事,三哥遭了车祸。当我赶到医院时,三哥已送进手术室抢救了,手术室外的走廊里挤满了家里的男女老少以及亲戚朋友,却不见父亲。我是在楼道的一个拐角处发现父亲的,只见他蹲在墙角,双手捂着脸,不停地唉声叹气。
“大,你咋在这里?”我冲着父亲喊去。见我过去,父亲很吃力地站起来,擦着眼泪,摸着鼻涕,对我说“娃娃,天塌了,这咋办?”我也不知道咋办,只是一个劲的安慰父亲,没事,没事……
经过五个小时的抢救,三哥脱离了生命危险。从手术室出来,父亲第一个扑上去,喊着三哥的小名,眼泪顺着他苍老的面颊落在三哥满是血迹的脸上。我清楚,父亲企图用父爱唤醒三哥,但恰恰相反,三哥在无声的世界里昏迷了5天。
在接下来的日子,父亲和母亲日夜守在三哥的床边,直到出院。父亲实在是太累了,以至于下午一到家就呼呼大睡,晚饭也没吃一直睡到第二天。在灯光的照耀下,父亲眼窝里的泪滴晶莹剔透,这是一个父亲拯救儿子的泪水。父亲认为,他平生为人和善,自己的眼泪定能感动上苍,会给儿子新的生命。当然这是唯心的话。父亲不仅用自己的眼泪呼唤着三哥的命,也在为三哥的“小家”挣扎着……
这就是父亲。
父亲常常念叨,为人要实诚,做事要认真。就在父亲的念道声里,我们个个成大,并先后离开了他。我曾固执地认为,父亲不会老去,一直会陪伴着我们。但事实表明,父亲的确老了,比如电话里颤微的声音,比如端茶杯抖动的手,比如饭量的减半,等等。父亲尽管走向衰老的轨迹,但他的身体依然硬朗,享受着天伦之乐。逢年过节,我们姊妹从不同的方向朝家的方向归去,父亲总是乐呵呵的,会不时念叨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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